一般來說卸嶺應始於漢代亂世,稍晚於摸金、發丘兩派,於五代十國時期達到鼎盛,自元朝蒙古統一華夏之後沒落,幾乎絕跡。雖說卸嶺自此銷聲匿跡,也不能說此絕了。原本鬆散的聯盟一下子散落開來,成爲了一個個打着卸嶺旗號的小山頭,因此後世的卸嶺散佈天下,成分也來的更加複雜。
卸嶺掘丘依靠羣力,聚衆行事。這一點與搬山如出一轍,後世亦常常難以區分。正所謂盜亦有術,摸金門分金定穴的功夫,天下除了發丘難出其二。而卸嶺、搬山之術則在於土工,逢有古墓巨冢,便蜂擁而起,衆力發掘,能一夜之間將一座山嶺夷爲平地,所開之墓,必定毫釐不剩,這也算得是一個顯著的標識。
說起搬山和卸嶺兩派,二者雖多有類似,但從這兩個稱呼也不能看出兩者的差別。兩派都以土工作業聞名天下,卻所善不同。搬山靠的是數理算術之功,精於計算,依靠工程學知識,因此雖然工程巨大,但是勝在精巧。解放之前,還常常可見落地的秀才、舉人投身搬山,搖身一變成了叱吒風雲的土夫鉅子。卸嶺則靠的是地質地理學與化學的原理,需要利用炸藥,根據實現勘測好的地質條件佈置炸藥,因此稱作卸嶺。而從陸建平在地質局工作也不難看出,這解放以後,卸嶺門人臥底在這地質工作、保部門等相關單位的絕不在少數。
林坤押着陸建平走到前面,笑道:“各位都是前輩,同時江湖走的,沒必要這樣吧?”
只見這夥人衣着都很怪異,腳下是清一色的美軍沙漠軍靴,下一套黑色着裝,看去與特警穿的黑色作訓服很類似。
林坤心想:“的確是時代在變啊,好傢伙這裝備,去非洲都可以開家安保公司了,要是人手一把ak,在大陸簡直不敢想象!”
聽林坤這麼一說,他們也楞了一下,前面兩個輕聲交流了一下,認爲不可大意,於是問道:“小兄弟怎麼稱呼?”
“在下禹陵後裔!”
“什麼?禹陵?”那兩人先是十足喫驚了一下,繼而便有些慌亂起來,殊不知任卸嶺是一般如何殺人如麻的惡霸,但到底還是正宗的土夫子,遇到神鬼契約人敬如賓,這是倒鬥行裏誰都不敢僭越的規矩。
“你......真是禹陵來的?”
“還望勞煩你們當家的出來,在下有事情商量。”
“好,你等着,不不不,你稍等,稍等。”林坤見他舌頭都捋不直,說話饒舌的樣子,十足好笑,說道,“我在這等着。”
裏面的人自然也不幹擔待,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只見一衆小斯簇擁着一個女人走了出來,照例也是一身黑色的作訓服,不像那些個電視裏的傻帽似地女的非要穿皮衣皮褲,梳着馬尾,身材高挑,相貌俊朗,雖說是一介女流,但英氣逼人。
林坤看了她一眼,但是瞧她這個架勢,理當是這夥卸嶺領頭的槓把子,但他還是有些大跌眼鏡,詫異地看着她,心忖道:“怎麼是個女的?長得還挺好看。”
“尊姓大名還是免了,在下禹陵人氏,姓林,單名一個坤字。”
“林坤?”那爲首的女的聽了,側首附耳在一旁的侍衛耳邊嘟噥了一句,“你去查查!”說着,那侍衛便從腰摸出一個衛星電話,也不知道撥通了誰的號碼,詢問了幾句之後,附耳跟她說道,“佛姐,查過了,有這個人!”
“哦?”佛姐一聽林坤的來頭有譜,立即笑臉相迎,連笑三聲,出前相迎,說道:“小女子川西卸嶺門龔慧瑛,人送外號佛姐,不知尊駕來此,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佛姐?”林坤嘖了一聲,“敢問佛姐十多年前是否來過紹興禹陵?”
那佛姐也愣了一愣,仔細端詳了林坤一眼,懷疑道:“的確拜訪過寶方,不知先生是......”
“那便錯不了了,那個時候我還光着腚到處跑,那天在我舅爺家門前撞見一大幫人,當時我看見人羣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小姐姐,也叫佛姐。”
“難不成你是——”佛姐雙眼頓時放了一下光,驚喜地看着林坤,“那個給我糖喫的那個小男孩?”
“要不怎麼說有緣呢?”林坤笑道。
“還真是啊!”
“是啊!”林坤笑了起來,“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真是太有緣了!”佛姐也情不自禁地感慨起來,“沒想到十幾年前我倆都是少不更事的年紀,沒想到今天竟會以這個方式見面。”
“既然佛姐還認得我這個小弟弟,林坤這裏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佛姐能夠務必答應。”
“莫說你我這般的投緣,光憑着你的身份,佛姐我也莫敢不從,你有什麼話,吩咐是。”
林坤推了一把陸建平,說道:“我知道卸嶺的規矩,這個人我交給你,要殺要剮,我絕不干涉,但是這身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而且關於這個古墓,已經沒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說完,佛姐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從古至今,說起卸嶺在世人眼歷來各個都是該遭千刀刀剮的歹人,孰不聞‘道不盜,非常盜’之言,我佛姐也非生性枉殺之人,這綠林之,也向來不乏英雄豪傑,今天既然你說了,只要他們明天乖乖回去,答應絕不透露半個字,我佛姐絕不爲難!”
“好!”林坤高興道,“佛姐果然爽快,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誰知林坤話未說完,佛姐又臉色沉了一下,說道:“但是!誰要是敢將此事透露出去,莫怪我卸嶺行事狠毒,翻臉不認人!”
林坤見她目光銳利,言辭之間,殺氣外露,心也忐忑了一下,心想:“卸嶺是卸嶺,這女人說話都這麼盛氣凌人,果然厲害。千百年來,他們結社取利,做的是分贓聚義的勾當,流傳了近兩千年,發生過多少冠絕古今的事。現在想來,他們的行事作風雖然狠辣,可這一行的艱難又是常人難以思量的,又豈能一概而論?”
“佛姐,你看這樣成嗎?我來做這個擔保人,出了事我負責行吧?”
佛姐突然又笑了笑,絲毫見不到剛纔的威勢,淺笑道:“那怎麼成,哪能讓你來做擔保,我那是嚇唬嚇唬他,既然你都開了口,我佛姐算做了賠本的買賣也不敢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