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茶耐泡,陳化得宜,不苦不澀,即使久浸亦能入喉,不過,看你喝茶的樣子,應該不太常喝。”
“哈哈,我也偶爾喝那麼一倆口,年輕人都和咖啡。”
“咖啡?”時玉漱笑道,“前些日子,寨子裏也有人起頭說要這東西,說是雲南時下都開始種植,最後卻沒了下。”
“還好沒下,不然還真破壞了這裏難得的好精緻。”
“你若喜歡喝,我陪你喝幾杯吧?”時玉漱靠着桌子緩緩地坐下,素手往茶壺輕輕一提,哀怨地擡起另一隻手在壺蓋一搭,一注清澈的茶水從壺口流出,又從茶盞裏濺了出來。
時玉漱素手捻起一隻茶盞,遞到林坤面前,“來,喝吧。”
林坤笑着接過茶盞,笑道:“看你這倒茶的樣子,跟茶館裏的茶藝師一樣,堪稱藝術啊。”
“別貧。”時玉漱淺淺一笑,捻起一杯,在筆尖晃了晃,輕輕一嗅,淡淡道:“其實,我不太喜歡喝茶。只不過,後來習慣了。”
“聽說普洱茶茶性溫和,現代人生活壓力大,胃疾普遍,氣血偏虛,普洱茶在這方面,確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哼哼。”也不知時玉漱是覺得林坤這話裏哪裏有些不對,輕哼了一聲,顧自飲下一口,然後慢慢說道:“都說喝紅茶的人硬心腸,飲綠茶的人隨波逐流,你說愛喝這普洱茶的人會是怎麼樣的人?”
“龍井太貴,碧螺春太鄉氣,鐵觀音又太拘謹,不過這普洱茶是什麼性格我還真說不來。”林坤回答道。
“太幽怨。”時玉漱的眼似有一層雨霧,靜靜地看着屋裏昏暗光線下端坐的林坤,她緩緩地放下手的茶盞,一手搭在桌子,一手託着下巴,茶水氤氳起淡淡的香氣,繚繞在她的眼前,“你覺得呢?”
“城市的茶室,遠遠沒有咖啡館或者酒吧來得受歡迎。城市的懷舊情結裏很少包括茶的懷念,有的只是十里洋場、旗袍、咖啡和留聲機。”林坤似乎也被她的情緒感染,笑道“我反倒認爲普洱含蓄內斂有富含真摯與堅守,在物慾橫流的今天,誰還記得那一壺茶的韻味?誰還懂得水和茶葉的關係?一切都會消失,只有茶垢沉澱下來。”
“你說的對,我們有時侯爲了喜歡一樣東西,要先學會先厭倦另一樣東西。或許哪天我會厭倦了這陳腐的茶,也會喜歡那醇厚的咖啡。”
林坤笑了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幹嘛老是唉聲嘆氣的?弄得我也被你帶動起來。”
“那好吧,咱們換個話題吧?”不知道爲什麼,時玉漱的脣齒間總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像電影畫面裏突然想起的舊情人的微笑,朦朧,然而永遠有感覺。
“哎,那我問你一個事啊?”
“什麼事?”
“你知道你們這兒有古墓嗎?”
時玉漱的眼睛眯了一下,立即警覺了起來,淡定地拿起茶盞,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裏的。”
“你別誤會,我沒想瞞你。”林坤解釋道,“說實話,我來這裏是爲了來找人的。”
時玉漱盯着林坤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又與我何干?”
“你聽我說,我真沒別的意思,這個人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非常重要。”
時玉漱嘴角微微一動,冷笑道:“是你的心人吧?”
“心人?”林坤愣了愣,“不是,不是,你別誤會,她是我一個遠房親戚。”
“一個遠房親戚至於你大老遠跑到這窮山惡水裏來嗎?”
“哎呀,你要我怎麼說才相信,我林坤爲兄弟兩肋插刀,爲女人捨生忘死,我還不能爲一個親戚費這點皺着嗎?”
“哼哼,好一個爲女人捨生忘死。”時玉漱冷笑道,“憑你這句話,我偏不告訴你。”
說着,她將她一轉,坐起身來。林坤也急着坐了起來,屁股剛離開椅子,被時玉漱一把搭在了肩,“你先坐着,我還有話沒有問完呢?”
“那行,你有啥要問的,我一定照實回答。”
“之前來的那幫人也是爲了古墓來的吧?”
“這個......”林坤頓了頓,“說實話,我也是和他們撞在了一起,我也還沒有摸清楚他們是什麼路子,但是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爲了這個古墓而來。”
“那個被狗追的胖子是你朋友?”
“對,是我朋友,果胖子。”
“他也是爲這個古墓來的?”
“他呀,其實我也納悶,這個果胖子也是個古董商,怎麼會和這件事攪在一起我也搞不明白,不過聽他的意思,應該是跟程逸芸有合作,這兩個人湊一塊兒,估摸着應該有什麼祕密。”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林坤詫異道。
“那個姑娘精明的很,可不像是市井當的人物,他帶來的那兩個人一直在寨子外面的山裏轉悠,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你說她是來幹嘛的。”
“真是一語點醒夢人啊。”林坤笑了笑,說道:“我現在不得不懷疑你了,你究竟是個什麼的女人,真人不露相啊。”
“山野之,一個人老珠黃的女人罷了。”
“那現在你能跟我說說這個古墓的事情了嗎?”
“可以啊。”時玉漱滿不在乎地說道,“只要你想聽。”
這反倒讓林坤有些出乎意料,心想:“這個時玉漱到底是個什麼人?深不可測啊,我原以爲她會絕口不提古墓的事,怎麼會這麼輕而易舉地把情況告訴我?”
“你一定很怪吧?”時玉漱似乎看出了林坤的心事,說道:“我告訴你可以,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林坤皺了皺眉,心裏暗自打鼓。
“今晚,你必須留下來。”
“啊?”林坤慌了一下,咋舌道:“這......這不太好吧?”
“你都已經待了一晚了,在多待一晚怎麼了?”
林坤的臉頓時漲得通紅,快要坐不住,正不知道怎麼回答,突然樓下又傳來一陣狗叫聲。
他正好藉機轉移話題,“哎,我去看看,是不是又是果胖子?”
林坤往窗戶看了一眼,只見那果胖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又轉了回來。果胖子灰溜溜地躲在牆角,露出半個頭往外望,一見到那狗便立刻縮了回去,嘴邊還罵道:“真他娘邪門了,我今個怎麼和這狗過不去了呢!”
“哎,真笑死我了,這胖子竟然被一隻狗嚇成這副鬼樣子。”
“要不要我下樓去把狗放出來,趕走你這朋友,煩死了。”時玉漱取笑道。
“哎,別別別,萬一被狗逮住,咬一口,更費事。”
“那你倒是回來坐啊。”
“哎,不是,我覺得看他被狗狂吠,也聽有意思的,這場好戲可是難得一見啊。”
“你是寧可看狗叫,也不願意看我嘍?”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坤無奈道,“只是......”
林坤無言以對。當他回過頭時,突然感覺一雙手摟在了腰,“留下來陪我。”
“不行,我不能這樣”他正欲擺脫,時玉漱纖指在他脣間一觸,說道:“你走不了的。”
白嫩的手慢慢伸向林坤的脖子,在耳邊輕輕吐出一口氣,手指沿着臉頰輕輕撫摸着,林坤感受到那觸電般的撫摸,身體輕微地顫抖。
“你別這樣。”當林坤轉過身來,看到她的時候,又立馬閉了眼睛。
“我這麼不消待見嗎?真的有這麼醜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冒了出來,“可是......可是......”
林坤還是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這個撫摸自己的女人,一張美麗的臉龐,淡妝,那種少婦的嫵媚展露無遺,而她的身套着一件白色的罩子,雖然看不到裏面穿着什麼,但是貼在自己身卻明顯感受到一股劇烈的衝動。
古寨的女人們對於祖傳的按摩手法深諳其道,素手只是在林坤的大腿輕輕一按,林坤頓時有一種魂飛天外的感覺,忍不住叫出聲來。
林坤體內的血氣沸騰起來,時玉漱的雙眼閃過一絲光亮,“你還好嗎?”
他朝着窗外看了看,發現下面已經沒有了動靜,果胖子躲在牆角,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時玉漱的眼閃過了一抹詭色,伸出右手,林坤的心裏一陣急速地跳動。
緊接着,林坤似乎感到了胸口有一絲隱隱地痛感,“我這是怎麼了?”他心裏猶疑了一下,這種痛感隨即升到了喉嚨口,他蹙眉,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了話。
“我......這......是怎麼......了?”
“這普洱茶裏有能讓你喉嚨暫時不能說話的麻藥,不過你放心,只要麻藥藥性一過去,你的喉嚨自然沒事了,現在你最好別說話,不然喉嚨會很痛的。”時玉漱笑道。
“你.....爲甚......麼?”林坤眼裏滿是詫異,心想:“我竟然連續着了她兩次道還不知道,林坤啊林坤,你這是怎麼了?”
時玉漱臉漾起一抹淺笑的緋紅,她輕輕踮起腳尖,在林坤的脣吻了一下。林坤感覺自己耳鳴得厲害,耳朵裏傳來嘈雜地聲響,如驟亂的心跳聲、喘息聲、樓下狗的狂吠還有胖子的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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