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寧兔子帶着林坤前去拜會這南京城中的江湖高手,搬山卸嶺的人馬用不着他來引薦,此去拜謁的多是些七十二行中的“高人”,但是否貨真價實,依舊存疑。
“周先生”寧兔子進門作揖道。
林坤轉頭一看,一個高個男人走來,他身後跟一個瘦巴巴平頭闊臉男人,模樣非常精幹。
這個周先生朝他們點了點頭。此人人中、天庭、司空都黯淡無光。不過,真正開口的人卻並不是他,而是身後的那個瘦子。
“見過寧老闆。”
“周先生,這位是......”寧兔子問道。
“請來的風水大師,來給小店打個眼。”周先生笑道。
“唉,周先生你要看風水,早說嘛,我這個小兄弟就是個高手啊。”
“小朋友,你也懂風水,很好學嘛,難得難得”他身邊那個瘦子很驚訝笑道。
“是嗎”周先生看了看林坤,隨即伸手介紹,“這位是歐陽大師。”
“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可以說是閱宅無數。小朋友,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我每年都招學生。”
“我嘛就是懂點皮毛,無聊玩玩打發時間的,平常還要上學。”
“沒關係,小朋友好學總是好的”他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林坤,“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你有不懂的可以問我”
林坤接過一瞧,強忍着,心說,“歐陽納納這名字若不是騙子,我不姓林”
“這觀宅之道非常多,千百年來形成了各門各派,各種套路多如牛毛。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總結了很多經驗。”他邊說邊從包裏拿出羅盤,一臉得意,“我這羅盤,請棲霞寺大師開過光,我和那裏的幾位大師都是好友,佛道一家嘛”
“凡事講個緣字本來今天有急事,家裏面”歐陽納納邊說邊走到樓梯口,查看羅盤。
林坤擰起眉衝寧兔子做個苦臉,差點笑出來。
“老寧,我跟你打賭,他手裏的這個羅盤,最多三百塊”
“爲什麼”
“電木方盤,黃銅面板,最多三百塊,這是喫飯的傢伙,竟捨不得買個好的”
歐陽納納手持羅盤,沿樓轉一圈,“還行,清涼山的風水本來就好。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這一帶很多人家請我看過。這是塊寶地啊”
戰國時,臥薪嚐膽的越國滅掉吳國後,又被楚國所滅。楚威王接掌越地,在清涼山上築城。未幾,發覺此處王氣太盛。爲了鎮住王氣,在山附近埋下重金,並將地名更爲“金陵”。“金陵”一名即由此來,這兒確實是塊寶地。
屋子兩室兩廳,四壁周正,沒有缺角。屋裏擺設也平常,沒有古怪東西。歐陽納納轉一圈回到客廳,立在中央,擺正羅盤查看,“擺置羅盤的地方,稱爲原點,二十四山方位以原點爲基準點進行確定,原點要是定錯,坐山必然定錯,排出的宮位圖、飛星盤、坐山盤等等等等,一錯皆錯”
“故弄玄虛。”林坤不屑道。
“臥室是人休息的地方,人的一生至少有三分之一時間在睡覺。周先生是主人,所以你的睡牀就是原點。”
林坤瞧着歐陽納納搖搖頭,也從包裏取出袖珍羅盤。這個袖珍羅盤雖然小巧,卻是由整塊虎骨木經過十九道工序純手工製成,通體橘紅,十分精緻,羅盤出包,像是紅光一閃。
歐陽納納側過頭,盯着一愣,連周先生也盯着瞧。
“周先生,若是允許,請讓我去你臥室看看。”
“行,來來來。”
剛一進門,羅盤裏指針亂晃,飄忽不定,周先生雖然不懂風水,也瞧着發愣,眼巴巴看向林坤,“怎麼回事”
“到窗口看看”
“怎麼指針晃得更厲害了”
“怎麼會這樣”周先生大惑不解,臉色明顯慌亂,像感受到一種無形的恐懼。
林坤深深皺起眉,“乾位絕對有問題”
林坤對着牆壁上一幅書法條幅細細打量,“周先生喜好書法”
“哦,那倒不是,我是個手藝人,這是我從古玩市場買的。”
“這四個字是大篆,遒勁有力,神采形質兼備,深得書法三味,天知地杆,雕刻蓮枝虯紋,古樸雅緻,確實是一件好東西啊。”
“啊”周先生渾身霎時像遭電擊,一個激靈,“邪物”
“怎麼說”寧兔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卷軸是怎麼來的,但是顯然這東西並不是什麼掛在書房裏的賞玩之物,而是個狠毒的邪物,它上面的字跡看上去行雲流水,但寫的卻是符籙,掛在巽位,陰陽二氣爲金木相沖,最近家財有失”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天機不可泄露。”
“媽的,竟真有這種邪門事,我被暗算了”
“那倒不是,這卷軸是件古物,可惜不是什麼書法藝術品,當年被寫出來估計就是用來害人的,這種伎倆在皇宮裏很多,因此皇宮之中一般是不掛什麼書法的,而是陳列起來。”
“原來是這樣。”周先生一臉不爽,眉頭緊皺,恨恨地嘆口氣。
“這個房間好”就在這個時候,門一開,歐陽納納端着羅盤進來,“今年的當運星就落在這,已有六白武曲星,又得運星八白土扶助,所以你兒子今年順風順水,也許還能給你帶個漂亮媳婦回來”
“美中不足的是,稍微有點二黑煞氣,在門口掛串六枚銅錢,就非常完美了過會到我店裏拿,裏面的法器都是請棲霞寺大師開過光的”
但是,周先生已經對他的話沒什麼興趣,聽着眉起皺,“大師,這沒什麼問題,我們去其他房間吧。”
林坤見這情形,連忙講:“我只是剛剛瞭解點皮毛,歐陽前輩講得很好不過,歐陽前輩,你有沒有注意到指針在晃動不停”
歐陽納納聽到這話,低頭一看,隨後他又擡起頭,輕蔑瞅我一眼,“小朋友,指針亂晃只有兩種情況。一是遇到了五黃二黑陰煞之地,這裏顯然不是。二是磁場干擾。這種情況最常見。現在的樓都是鋼筋水泥做的。指針就是吸鐵石嘛,鋼筋在牆裏雖然看不見,但存在磁場干擾”
他說着朝周先生看一眼,周先生無奈地點點頭,懶得理他。
“而且,屋裏的電器,樓外的信號發射塔,也產生磁場,這些都是干擾,無處不在就是樓上樓下的人看個電視開個空調,都會干擾到指針”
“別的房間都正常,就是這裏異常,羅盤又沒壞,只能說明這裏有局部的磁場疊加,干擾嚴重,這完全正常,太正常”
“對啊”林坤故意奉承道。
“不,還有第三種情況”他嫌惡地咂下嘴,眉一揚,“小朋友,我在新街口開店二十多年,什麼情況沒見過,你才懂點皮毛,不要亂下結論。我們這行易學難精,想學到真功夫很難”
“我靠,你還倚老賣老來勁了是吧,全靠你一張嘴”林坤心裏不悅,“我原本打算心平氣和地了結此時,咱們好歹也是同行,鍾叔交代,同行只見,不能拆臺,這可是逼我的。”
“唉”周先生重重嘆口氣,一臉不耐煩。
寧兔子察言觀色,笑道,“歐陽先生,你知道他師父是誰嗎”
歐陽納納一笑,“我說嘛,現在有幾個年輕人懂這個,果然有師父,這南京地面上有名有姓的我基本都認識,是誰”
寧兔子一笑,“鍾洛北你認識嗎”
周先生聽完也是一愣。
“鍾洛北”
“嗯”寧兔子故意重重地點了點頭。
“鍾洛北......鍾......”歐陽納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看了林坤一眼,臉霎時發白發虛,眼皮跟着耷垂,“他真是你師父”
“正是”
周先生一喜,“名師出高徒,後生可畏啊。”
“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鐘洛北的高徒,失敬失敬。”
“我懂得也不多,其實沒學到多少。歐陽前輩,我還要向你多請教。”
“看不出這位小兄弟是名師高徒。”他又幹巴巴說幾句,收起羅盤準備出門。周先生也不挽留,出去送他。不一會,樓梯間傳來“噔”、“噔”急促腳步聲。門一開,周先生一臉笑呵呵。
他搓着兩隻手,臉上陽光燦爛,兩眼笑眯眯,“寧老闆,這位小朋友叫什麼”
“叫我林坤就好。”林坤笑着說。
周先生看着林坤,突然一愣,像突然想到什麼,又迅速露出笑容,“今天非常感謝,想不到你比這個歐陽納納還厲害。寧老闆突然造訪,不知道有何貴幹”
下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