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頭長髮,油光發亮。
慕純一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劉玉玉,也沒有什麼表情。
她曾經那雙美目盼兮的眼睛裏,全部是呆滯。
劉玉玉又是錯愕又是心驚。
在她印象裏,慕純一一直是個鼻孔朝天的女人,這個女人外表光鮮內心狂傲,她從來沒有想過,有天慕純一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
劉玉玉指着自己:“慕純一,你知道我是誰嗎?”
慕純一看了劉玉玉一眼,她眼珠轉了轉。
她眼珠轉動的速度很緩慢,彷彿比一般人要慢半拍一般。
眼珠轉了一圈後,慕純一還是沒有說話。
劉玉玉提了聲音:“我是劉玉玉啊,劉玉玉啊!純一啊,你不是說要設計鬱少謙和慕雅靜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個結果啊。”
“哦,劉玉玉。”慕純一喃喃說道。
她對劉玉玉後面的話似乎視而不見。
劉玉玉感覺到慕純一有些不太正常。
她問道:“純一啊,你這大晚上是要去哪裏啊?”
慕純一聲音有些輕:“我要去做飯喫啊。”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寂靜的黑夜,配上慕純一這幅形象還有這聲音,讓劉玉玉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乾巴巴問道:“你要去哪裏弄飯啊。”
慕純一指向前方:“我要到我家弄飯。”
劉玉玉:“……”
她看着前面黑燈瞎火的,應該是廢棄的村落了,慕純一竟然說,那裏是她的家。
劉玉玉越發覺得,慕純一腦子是出了問題了。
“我要回家做飯了。”這邊慕純一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劉斐還在等着我,我要去給他做飯喫的。”
說完慕純一也不理劉玉玉自顧自往前走。
劉玉玉正要滑動輪椅跟上,這邊劉武跑了過來。
剛剛他總算是把女嬰給哄睡了,將女嬰放到車上後劉武就追過來了。
畢竟劉玉玉一個殘疾人,他也不放心。
“表妹啊,我送你回去吧,這裏這麼黑。”劉武扶住了劉玉玉的輪椅。
劉玉玉指向前方:“表哥,你現在推我過去,跟上那個女人。”
劉武眼中閃過一道狐疑。
劉玉玉提了聲音:“快點,我得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劉武雖然是劉玉玉的表哥,但一向聽劉玉玉的,劉玉玉這麼一喊,劉武下意識就推着輪椅過去了。
他們跟着慕純一,來到了了一處破爛的木屋裏。
看着木屋裏的一切,劉玉玉眼中的錯愕越發深了。
這木屋裏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垃圾,散發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只見慕純一走到一個滿是髒污的菜板面前,她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個饅頭,接着她又用一把髒乎乎的刀切開了饅頭,然後在饅頭裏夾了一些豆腐乳之類的東西。
劉玉玉看得是目瞪口呆。
饅頭?
豆腐乳?
天啊,她沒有看錯吧!
從她認識慕純一起,慕純一就是高貴的千金大小姐,即使慕家後來落魄了,慕純一也是維持着這幅形象。
劉玉玉忍不住開了口:“純一啊,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慕純一回頭,她朝着劉玉玉笑了笑。
不知道爲什麼,劉玉玉總覺得,那笑容有幾分讓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慕純一說道:“我在做飯啊,只是我現在還不熟練,只能做這種簡單的。”
說完慕純一又指着角落裏的一堆柴火說道:“原來劉斐給我做飯都是燒柴火的,那樣弄的飯更香,可是我現在還不會燒,我要慢慢學,慢慢學。”
說着慕純一臉上的笑容忽然漸漸消失了。
她走到了那堆柴火前。
眼淚,猝不及防就從她的眼中滑落了下來:“劉斐啊,我現在喜歡喫你做的飯了,我再也不說你做的飯難吃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來給我做飯好不好,我再也不說你做的飯難吃了,我最喜歡你做的飯了……”
劉玉玉看着自言自語掉淚的慕純一,心中是一片疑惑。
這時劉武拉了拉劉玉玉的手,劉武的表情很是嫌棄:“玉玉啊,神經病有什麼好看的,快走,就一個神經病而已。”
劉玉玉沒有動。
她還在盯着慕純一。
過了良久,慕純一忽然站了起來。
她停止了掉淚。
她從那破得幾乎快要散架的木牀上拿出了一把梳子。
她舉着梳子來到了劉玉玉面前。
她對劉玉玉說道:“玉玉啊,你會梳頭嗎?”
劉玉玉乾巴巴說道:“我會啊,這誰不會梳頭啊。”
慕純一癡癡笑了:“我最喜歡梳頭了,因爲劉斐最後幫我梳頭了,幫我梳了很久很久的頭,他本來還要幫我梳一次的,可我不讓了,玉玉啊,你下次見到劉斐,你告訴劉斐,我想要他幫我梳頭,你讓他回來,幫我梳頭好不好。”
劉玉玉根本不知道慕純一亂七八糟說這些什麼,但她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慕純一開始給自己梳頭了。
她的頭髮本來就已經被她梳得油光滑亮了,這會再梳,簡直是要梳得都反光了。
梳了很久後,她又將梳子放了下來。
慕純一彎身。
她將臉湊近了劉玉玉。
劉玉玉身體顫了一下。
這湊得近了,劉玉玉越發覺得慕純一瘦得驚人,那眼窩都深深凹陷了下去,就像是骷髏頭一般。
“玉玉啊,你喝過人的腦漿嗎?”慕純一開了口。
她說話的時候,口裏有一股腐爛的味道,那味道直衝劉玉玉的鼻腔。
劉玉玉神經瞬間繃緊。
她顫顫巍巍說道:“慕純一,你在說什麼啊?”
慕純一表情有些猙獰了:“我喝過腦漿啊,那腦漿你知道是什麼味道嗎,你肯定是不知道的,玉玉啊,我告訴你,腦漿啊是帶着些腥味帶着……”
劉玉玉萬萬沒有想到,慕純一竟然繪聲繪色和她描述起人的腦漿是什麼味道了!
“嘔!”
劉玉玉忍不住彎身乾嘔起來。
劉武趕緊推着劉玉玉出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