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師太妖嬈 >第122章 風雪不將歇
    趕走了某人,沐顏歌才徹底感到一陣空蕩和涼倦。

    她纖細曼妙的身子在窗口薄薄的霧氣中娉娉婷婷而立,看着的雪地裏很快被掩埋的一個個腳印,她的手指微微蜷了蜷,剛剛那碰觸她肌膚的溫度還在,只是一場溫存早已幻化成了一個瑰麗無比的夢,竟莫名地讓她有些悵然若失。

    她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女子,哪有不企盼兩人朝夕相對你儂我儂的那些爾虞我詐,江山帝業,與她何干她不過是想和心愛的男子日日閒庭看花,夜夜相擁到天明罷了

    可她愛的這個男人,絕非普通的男子,他有着尋常人難以企及的野心與追逐,除了權利和勝欲,他自然還想着要在這錦繡的江山畫卷上添上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

    既認定他爲今生的良人,欲與他相攜而行,不能隨心所欲的事往後只會更多

    未婚生子本就惹人非議,何況容墨予以她的一世嬌寵亦是紅遍了天下人的眼睛,在這種節骨眼上,還是少些世人的謾罵和口水吧。不過半個月而已,這點孤單寂寞還不至於到了難耐的地步,衛老王爺話雖然刺耳不中聽,但不無道理。還好自己不是這老頭的閨女,否則八成要被自己氣得吐血倒牀了。

    “王妃,殿下這是走了麼”門“咯吱”一響,靈兒的小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眼珠掃了一下屋子,確定無人,這才放心問道。

    “嗯,走了小九呢”沐顏歌攏了攏外衫,轉過身來,揚眉道。

    “王妃放心吧,夏荷正看着呢”靈兒笑笑,見沐顏歌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又道:“這風雪交加的,殿下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慕王府,怪可憐的”

    “他可憐麼若真是可憐,那也是他活該”沐顏歌沒好氣道,果然是男色惑人,連一個小丫頭都爲她打抱不平了,莫非還真是自己過分了

    “王妃,你就不擔心麼”靈兒噤了噤神色,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擔心什麼”沐顏歌不解皺眉。

    “殿下生得俊美妖嬈,如今又尊貴非凡,莫說覬覦正妃之位的人比比皆是,就是這幻想着能被殿下一顧風流而晉升個侍妾之位的丫頭就排成了行,奴婢只是擔心,這殿下若是一個人呆在慕王府,沒準哪個狐媚子”靈兒言辭閃爍,表情訕訕道。

    額,她只是好意提個醒,畢竟這豔傾天下的慕王殿下想不讓女子惦記都難尋常女子都巴不得能將自己的男人拴在身邊,她們王妃倒好,偏偏還將殿下不由分說地給趕了出去,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他敢”沐顏歌小臉一沉,冷冷吐口。

    “王妃以外的女子,就算是天仙,也未必入得了殿下的眼,可這有些女人哪,勾引男人的法子多得是,殿下亦是防不勝防啊 ”靈兒煞有介事道,一臉鄭重。

    “噗嗤”一聲,沐顏歌笑出聲來,這丫頭搖頭晃腦的模樣實在太逗了,“靈兒,有句話叫做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你知道是甚麼意思麼”

    小丫頭搖搖頭,表示不解。

    “能夠吸引蒼蠅前來的蛋,一定不是什麼好蛋,不是裂了就是臭了。你說這男人都變質了,我還稀罕他做甚麼”沐顏歌輕笑出聲,一臉的輕鬆寫意。

    慕王殿下是她見過最清塵出貴的男子,怎麼會是王妃口中所說的雞蛋呢這比喻是有那麼幾分道理,可未免太影響想象了。

    “總之,奴婢還是覺得王妃要上點心好,要不然到時追悔莫及爲時晚矣”

    “就他”沐顏歌眸眼翻了翻,神情頗爲鄙夷,遂而輕聲一嘆:“空有一副好皮囊,中看不實用還有,老了那麼一點”

    正值而立之年的慕王殿下,居然被王妃嫌老要知道放眼這天下,不知多少閨中佳麗爲了慕王府的一個席位爭得是頭破血流。

    額,看來這沐王妃眼界之高,凡夫俗子都望塵莫及嘍果然是赤腳的羨慕穿鞋的,穿鞋的卻嫌鞋子不夠鬆軟

    可憐的殿下,被掃地出門,還慘遭嫌棄。不過,這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估摸着是她杞人憂天了。

    風雪未歇,凌王府。

    “啪”的一聲雜亂的響聲從凌王書房裏傳出,一架的古籍紛紛散落到地上。

    將書冊掃跌的正是凌王,只見他劍眉重鎖,怒難自抑。

    “禎兒,事已至此,惱怒又何用趕緊拿出應對之策吧”開口說話的女子身披一身銀灰狐裘,裘上是一張明豔得不可方物的臉,身形微微一動,抖落半襟風雪。

    這女子正是北翼朝聖寵不衰的虞貴妃。

    “母妃,你沒瞧見老四的早已不將我們放在眼裏了麼我們那好父皇曾經就一口一個祁兒龍姿章成,甚得朕躬要知道,我纔是血統高貴的皇子,他蕭祁算什麼東西”蕭禎一聲狂怒的嘶吼,俊美的面容已被難消的憤懣所覆蓋。

    今日左相遭多位臣工聯名上書彈劾,龍顏大怒,當場緝拿入獄,一時朝野震動,左相一黨人人自危。

    左相私放高額貸款一事,他亦參與了其中。如今,左相手下一衆人等已被老四給盯上了,若是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後果他不敢想偏偏父皇最忌諱後宮干政,母妃亦是不好親自出馬,唯有靠他自己想些辦法去補上這個簍子,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落入自己挖的坑裏,還要強顏歡笑,蕭禎竟是從未有過的惱恨。

    “即便他不算什麼東西,你父皇不也是把最好地都留了他了麼” 虞貴妃咬牙一笑,緊握紅甲,“還以爲這些年你處處收到賞識,你父皇對我也寵愛有加,原來他還是心心念念惦記的還是上官蘅清和她的兒子”

    “哼,雲中鐵騎母妃與皇后不下數次去父皇那裏均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老四卻輕而易舉的握其在手。父皇,真是偏心哪”蕭禎一拳重重地打在桌角之上,那柄角生生斷裂成了兩段。

    不提雲中鐵騎也罷,這一提顯然是戳到了虞貴妃的痛處,她自認爲是整個北翼最受聖寵的女人,可這一切在很多事情逐步抽繭剝絲得出真相後沉到了谷底。

    “這罵也罵了,砸也砸了,氣也該撒去了一半了,還是先想着如何擺脫當前的困境吧”虞貴妃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幾分意味深長,“慕王近來此舉,絕非貿然出手,他背後定是有皇上的默許。這麼說來,極有可能這幾年虞氏外戚的過快發展和朝中的黨派分爭已引起了皇上警覺,所以,才假借慕王之手開始了不露聲色地打壓。”

    凌王略一點頭,沉聲道:“母妃所言極是,而且父皇似乎有意將雲襄王府和風寧王府都撥到老四那一邊去”

    虞貴妃接口,冷笑道:“可惜,有人被美色迷了心智,不領他這個情倒是雲襄王府這邊,近來和慕王是越走越近了”

    “衛子陵頗得父皇賞識,可此人心思幽深難測,若是不能爲我們所用,只將是個無窮禍患”蕭禎略一沉吟道。

    “若是不能爲我們所用,必當除之”虞貴妃妝容精緻的臉上閃過一抹尖銳的冷意。

    “莫非母妃已有了絕妙的方法”聞言,蕭禎眸中閃過一道微光,衛子陵能文能武,亦剛亦柔,是個人物,可若站到了老四一邊嗯,說什麼也不能讓慕王如虎添翼

    “法子亦不是沒有,只是這事尚且不急”虞貴妃鳳眸微微一轉,像是有了主意,隨後華光淡去,停頓稍許,繼而又道:“左相一事我們還是先要撇清關係,至於其他人等,近來都閉門在家,停止朝堂內外的一切活動。”

    “那左相大人不救了”

    “他就先在地宮大牢多呆一些時候吧母妃我出來有些時候了,要回去了。你切莫心浮氣躁,自亂了陣腳,幾日後我們母子在宮裏再敘”

    “是,兒臣遵命恭送母妃”凌王一揖,目視那身影出了書房,上了一頂等候多時的軟轎。

    夜,洗盡鉛華,積雪末梢。

    挾着風雪,容墨從外歸來,直接進了書房。

    除去微漾的爐火,房裏一片漆黑,他只是褪了大氅,沒有捻亮燈火,亦沒有喊人而入。

    或許,雪夜就應當這麼萬籟俱寂。

    薄雪反射着星光,璀璨奪目,清冷的光澤,帶着絲絲奪魄的味道,不遮不掩地直直射入他的心裏。

    他忽然想起冷宮裏積雪的日子,只有一株老梅怒放,寒梅花影中,年少的他,不止一次地拿起一根帶刺的薔薇枝,在地上反覆寫一個“忍”字。刺深入指頭,他記住了這種不入骨卻很尖銳的痛。

    而如今,一切都不用再忍了,明明很快一切都會有了結果,他怎麼反倒生出一絲惆悵來

    半晌,他燃起燈,徐徐打開一幅畫卷,一個紫衫如花的女子正含笑而立。

    他的指尖緩緩落到那女子的臉上,靈動的眸眼,俏麗的容顏。

    莫非是從遇上她開始,纔會在得到之餘,同時害怕失去

    輕輕擊掌,兩個身着青衣少年從天而降,皆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俊眉星目,神情淡漠,兩人默契的走到容墨跟前,將一張薄紙遞到他跟前,恭聲道:“殿下”

    容墨不着痕跡地收回目光,卻發現自己的指尖依舊留戀在女子的下顎處。

    勾脣一笑,他將畫軸捲起,輕輕置入雕竹刻松的畫筒裏。

    那兩個少年被主子這猝不及防的一笑給直直晃了晃心神,竟是十分懊悔數秒之前沒有將那畫卷偷偷瞄上一眼。

    當然,不用看也知道,那畫上定然是個女人,一個讓天下女子都無比豔羨的女人,一個他們主子無時無刻不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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