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章宮離寧霄宮不遠,她只用了一刻鐘的功夫就到了容墨寢宮外,門口的守衛見了她先是一愣,待看清身後婢女夏荷,這才驚然恍悟這眼前的女子是剛回宮不久的皇后娘娘,趕緊行了一禮,“卑職拜見娘娘”
“皇上可是在休息”沐顏歌朝內望了一眼,淡淡開口道。
那幾名守衛相互望了一眼,有些閃爍其詞道:“回回娘娘,皇上午休後剛起”
“那整好,替本宮通傳一聲”
“娘娘,這”
沐顏歌眉頭一蹙,直覺這幾人話間似乎藏了什麼事,凝眸冷冷掃了衆人一眼,目光犀利問道:“怎麼你們有事瞞着本宮”
那幾名侍衛見她似乎怒了,嚇得腿一軟,便跪下了,連連道:“卑職不敢,請娘娘恕罪”
沐顏歌低眸睨着她們,冷冷道,“再不說,本宮就闖進去了,莫非你們還敢攔下本宮不成”
“娘娘讓你們說就照實說,有娘娘在難道還擔心皇上怪罪”夏荷見狀趕緊在一旁使了使眼色,急聲催道。
幾人均是低着頭,猶豫着不敢開口,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十分爲難地說道:“楊尚書大人家的小姐剛剛進去說是爲皇上唱曲解悶,皇、皇上令閒雜人等不得前去打擾”
“放肆”夏荷面色一變,忙斥了一聲,“娘娘也算閒雜之人”
“娘娘恕罪,卑職絕無此意,卑職只是”那人慌不迭地辯解。
“尚書家的千金”沐顏歌挑眉之餘,將幾種交錯的情緒一併掩了下去。
幾何時,他這寢宮竟成了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地方了
“是,皇上還還留了這位楊小姐晚上一起用膳”那人聲音越說越低,最後竟是低不可聞。
沐顏歌暗下冷冷一笑,又是唱曲,又是配膳,看來她今日是熱臉來貼冷屁股,自討沒趣了這年頭不甘於平凡與寂寞的人還真是不少
瞅着眼前的女子面色異常平靜,平靜得讓人感到不安,幾名守衛均是低下頭不敢再吭聲。
就在沐顏歌擡步欲徑直入殿時,一女子的歌聲便從裏邊傳了出來,那歌喉彷彿百靈般婉轉清靈,極爲悅耳動聽。
沐顏歌忽然頓住腳步,站在門口,沒再往前走。
她目光微涼地凝望着那聲樂傳來的方向,一動不動,忽然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清透的空氣直入肺腑,將某些情緒一併吹散了去,脣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意,“夏荷,撤了吧”
“啊娘娘,這”夏荷幾欲懷疑自己聽錯了,娘娘居然選擇不進去她雖然料想不出娘娘進去會質問皇上什麼,但至少這位楊小姐的曲兒肯定是要戛然而止了,並且人也會打道回府,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踏足這裏,除非她,活膩了
沐顏歌又望了眼那殿門,想了想,最終還是緩緩地轉過身,語氣淡淡道:“從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本宮說得還不清楚麼”
言罷,儀態萬方地轉身,漫不經心地按原路折了回去。
夏荷趕緊追了上去,邊走邊忐忑道:“皇上心裏頭只有娘娘一個,還請娘娘”
“好了,能安靜地陪本宮走上一會兒麼”沐顏歌驀然打斷,厲眼一掃,略顯煩躁道。
這丫頭何時也變得聒噪起來了還是她自己心境不佳她忽然發現自己“本宮”一詞已是能脫口就出了,這後位果真是個好東西,人人都想覬覦
忽然靈光一閃,腳步頓了下來,沐顏歌面色一喜,即刻改變了行進的方向。
真是柳暗花明哼,讓你聽曲賞花
“娘娘,您”夏荷被主子陰晴不定外加古怪的表情給弄得有些暈乎了,這不回鳳章宮,又是要去哪裏
她這一愣神,那人影竟已遙遙去了幾十米。
午休後的容墨未着龍袍,僅穿了一件白色暗紋雲錦外衣,褪去幾分威儀,多了幾分飄逸的隨性。
佳人離開稍許,曲子似乎還在梁間纏繞。
曲美,人也美,只是他爲何會允她進來,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不是一時興起,亦不是爲了窺察某些人的動機,是爲了試探那女人的反應麼好像也不是估摸着恰好在他覺得無聊之時,這尚書家的千金就撞了上來。
容墨忽起了念想,撂筆,“青書”
楊茜穿着綠褙黃裙,託着精緻小盞的托盤偏移,露出一張嬌媚的美人臉,嫋嫋一福, “皇上,御膳房的膳食送來了”
“皇上誇小女曲兒唱得好聽,特許留此用膳,皇上您忘了”楊茜抿了絲甜笑,殷殷將食盤在容墨近前放了下來,香風撲鼻,鶯聲擦耳。
“呃,朕有些忙暈了楊小姐先請自便,朕稍後就過來” 容墨擡眼,放下硃筆,合上手中的奏章。
半柱香後。
“青書”這一聲吼,幾乎驚徹寧霄宮。
青書健步如飛,步階穿門,“皇上”
跨過屏風,便見那位楊小姐花容青慘,脣角涔血的躺在地上。
“將這女子趕緊給擡出宮去,去將皇后給朕擰來”那聲音,像是咬着牙關嗑出,字字不堪重負。
“請皇后娘娘”待青書目光觸及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盞,當即打個抖顫,面色發白道:這食物裏有毒
“卑職這就宣御醫前來”
“混賬,給朕請皇后”
尚書千金被侍衛從皇帝寢殿內擡了出來,至於裏面確切發生了什麼,衆人皆是不得而知。
皇帝將自己閉在內間,不準任何人進入。
侍衛在殿外跪了一地,他們屏氣凝神,額頭已有細密的薄汗滲出,待見到皇后娘娘自外頭閒庭信步而來,不自禁打一絲喜色,擡手抹了把冷汗,似是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忙叩首拜道:“奴才拜見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沐顏歌也不等通報,徑直入了殿,旁若無人地一路拾階而上。
一見那出現的妙影,青書險就喜極而泣,“娘娘,請你快去看看皇上,快”
沐顏歌氣定神遊,不緊不慢道:“出了何事”
“屬下也不知啊,皇上只道速將娘娘請來,像是極其痛苦的樣子,又不要奴才們宣太醫前來” 青書特意省去了“擰”字,只盼着女主子趕緊前去“救火”。
“皇上人呢”
“內殿裏,房門緊閉着”
“是麼”沐顏歌水眸明滅一動,“還有誰在裏邊”
“尚書家的小姐,像是被打暈了,讓給擡了出來”青書緊着眉,面色微赧地靠近沐顏歌俯耳了幾句。
“不會吧她竟這麼大的膽子,給皇上使這麼下三濫的法子”沐顏歌徉作震驚,加快了步子。
進屋之前,她朝青書咧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鄭重囑咐道:“性命攸關的大事,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許前來打擾”
“是,娘娘英明”青書應道,臉一下紅到了耳根。
“皇上這是怎麼了”沐顏歌進了屋,向素來優雅溫潤的某人笑吟吟地投去一睇,“都這種時候了,皇上還能保持一如既往的清俊貴氣,真是不易啊”
“你這女人”容墨嘶嘶低喝,企圖用內力驅散火熱焚騰,不想氣息竟是愈發地遊躥不穩。
沐顏歌從桌上慢悠悠地倒上一杯酒釀,悠晃着杯內瓊漿,櫻脣勾出慵懶淺笑,“這可是江湖最性烈的藥,皇上就不要白費氣力了。若皇上不一氣之下將尚書家的小姐打暈,沒準還可以供你泄泄火”
“你居然敢暗算朕”容墨極怒,咬牙悶哼道。
沐顏歌上前欺身,勾挑起那人肩頭一綹發,自指間溜滑過,微憋脣道:“臣妾哪敢對皇上下手無憑無據,皇上可不能冤枉人”
這可惡的女人容墨飢渴睨她,體內又騰起一股熱浪,眸子幾欲噴出火來。
“皇上要麼自救,要麼請人來救,可留給皇上考慮的時間可是不多了,一個時辰內若是不解,便會七竅流血,氣絕身亡”沐顏歌輕淡謔侃,那近在耳邊的急喘,將她的薄頰暈染了幾分緋紅。
那女子的睫毛忽閃忽閃,一隻輕綢包裹的長臂勾上他頸子,溼潤紅澤的脣微微一動,精準地將他的脣噬入了進去。
她竟容墨玉眸大瞠。
四脣粘合,丁香小舌趁虛探擷,極盡挑撥糾纏
容墨毫無防備之間,脣舌已教人“輕薄”了去。他牙關倏緊,抽息一聲,但考驗似乎纔剛剛開始。
那柔柔軟軟的嫣脣,染着火焰的玉指,一路探挲觸摸,帶着若即若離的算計與挑逗,擰斷了他體內緊繃的最後一根弦。
“該死的女人”某人一聲吼聲,亦是再無法容忍這小妖精的爲所欲爲
那男人眸內躥起濃濃的慾念,很快便將身前的纖薄嬌軀捲入一雙長臂的束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