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裳打開天闕,從中取出一尊丹爐來,正是以前煉藥所用那尊。
那丹爐一取出來,整個靜室便被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所充斥了,而丹爐的銅蓋還未被揭開,黃裳舔了舔嘴脣,這些天他早就習慣了這味道,也不覺得反胃,伸手揭去銅蓋,一陣熱騰騰的水汽從丹爐中涌了起來,只是顏色略有些滲人,在昏暗的燈光下,隱隱發紫,就像陳年的血污。
丹爐之中是一個讓人作嘔之物,看起來就像一團原裝在碗裏,然後倒扣過來的豆腐乳,上面有很多血痕,分佈的挺有規律,猶如狀的經絡一般,而且味道,也相當的。
這團血淋淋的豆腐乳便是夫諸的大腦,黃裳正用它煉製腦神丹。
腦神丹的煉製方法和他所知任何一種丹藥的煉製方法都有不同,十分的邪門,的確不像正道作風。
而且他也有些懷疑,這團讓人作嘔的東西是否真有強化靈臺的效果。
但爲了提升實力,他已是無所不用其極,管他什麼方法,先嚐試了再,再窮蟬也不是信口開河之人。
黃裳取來刀具,在指掌心使勁一劃,僅割開一個淺淺的口子,修煉使得他體質日益強悍,肌肉緊實、皮膜堅韌,一般鐵器已經很難傷到他了,不過如今他掌心之中已有類似的傷痕四五道之多,由於傷口不是很深,握緊拳頭狠狠擠壓,鮮血才從拳眼中流了出來,形成一道細細的血線。
他將手伸到了丹爐之上,讓鮮血流進其中,動作很緩慢、很心。
那血線就如筆觸一般,在夫諸的大腦上來回勾畫,漸漸形成了一個複雜圖案,就像遠古部落的圖騰,充滿蒼涼、詭異之感,黃裳不知這圖騰有何用處,只是照葫蘆畫瓢,完全按照丹方所述行事。
已經畫了好幾回,倒是完全熟悉了。
鮮血所繪的圖騰成型之後,夫諸大腦便似活過來了來一般,開始顫動,一脹一縮,猶如心率一般,又像是在飲食那些鮮血,未過片刻,鮮血便盡數滲進了其中,形成一層經絡狀的膜衣。
隨後,那東西像是縮水了一般,開始慢慢的變。
短短几息之間,便縮了一圈,變得只有拳頭般大,就像一個猩紅的肉瘤。
黃裳見狀,神色一鬆,這次血煉並未出現差錯,再有幾日,這腦神丹應該便能煉成了。
合上爐蓋,將丹爐收進了天闕,而後將手放進水盆之中,洗淨血跡,起身離開了靜室。
來到閣樓,桶裏的藥液已變成了清水,等了片刻,秦犴終於是醒了過來,臉色有些蒼白,眼神卻格外的清澈,彷彿這冰涼如水的夜色一般,黃裳給他扔過去一塊拭水的棉布,而後問道“感覺怎麼樣。”
“好難受,我身體都快沒知覺了不過很有效果,短短几個時辰抵我連續修煉四五日照此速度,最多半年,我便能將法力化虛爲實,進入下玄境”秦犴聲音有些嘶啞,然而神色間卻有一股難以按捺的喜色和興奮,拿毛巾擦拭身體的時候,手一直抖個不停,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心情激動所致。
黃裳聽他如此,滿意的點了點頭,心裏卻是一陣無奈,同樣的條件,自己進入下玄境,至少五年,而秦犴卻只需短短半年,雖然如今兩人境界便有差別,但差距也實在是太大了,讓人心裏難以平衡。
“你是歇會,還是繼續修煉”黃裳看了眼月色,還在中天,時間倒是很寬裕。
秦犴想也未想,便直接回答道“繼續”
“行。”黃裳去到靜室盛了一碗夫諸肉湯讓秦犴喝掉,而後開始重新調配藥液。
有了初次經歷,秦犴明顯適應了很多,黃裳只稍稍插手幫忙,他便挺過難關。
整整一夜時間,便這般耗去了,藥液已經調配了三次,秦犴仍不知疲倦,催促着黃裳繼續給他調配浴身的藥液,黃裳已經有些乏了,而且到了白天,他無法使用太陰真火,秦犴繼續修煉恐有一定風險,正欲勸他休息一陣,庭院的大門突然被人敲響,黃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聲道“你跟這呆着,別露面”
黃裳並不想讓人知道他和秦犴之間的關係,容易引人猜忌。
在閣樓上瞥了一眼,門口人還不少,肩上都挑着擔子。
黃裳起身下樓,打開院門,看清了情況,一行七八人,領頭那人看起來十分面嫩,未及弱冠之年,正是將曾曠打哭那位,黃裳曾在王忠身邊見過這人,稍一琢磨,便想起他名字來,試探問道“楊素”
“正是在下,見過黃師兄”楊素抱拳行禮之後,扭頭揮了揮手。
他身後那幾名雜役弟領了招呼,魚貫而入,將肩上的挑的擔子放在了檐下,一共是十四個水桶。
黃裳走過去掀開桶蓋一看,見是寒漓靈液,大致明白了楊素此行來意。
“給我送靜室之中去。”黃裳與那幾名雜役吩咐道,而後微微擡手,請楊素客廳稍坐等候。
楊素跟黃裳也不是很熟,言談甚少,坐了片刻,卻是突然道“曾曠死了,這事師兄知道嗎”
場間依然沉默着,黃裳怔了怔神,緩緩扭過頭來,眼神之中有些訝異,問道“真的”
楊素眉頭微微皺着,點了點頭,道“三天前,死在荒園之中,被毒蛇咬死。”
“他可真夠倒黴的。”黃裳呵呵笑道,神情淡定,似談及一件無關痛癢之事,糊弄之意十分的明顯。
楊素攥了攥拳頭,有些沉不住氣了,冷聲道“黃師兄,咱明人不暗話好嗎”
黃裳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故作詫異道“此話怎講”
“我師父應你要求,將曾曠逼進荒園,結果他當天便死於非命,你敢此事與你無關”
楊素面帶慍色,王忠只答應替黃裳給曾曠找些苦頭,卻沒料到黃裳借這機會,直接害了曾曠的性命,如此等於被黃裳當槍使了一回,自然極爲生氣,而楊素此番前來,也有興師問罪的意思。黃裳死不認賬,他已經有些惱火。
“我可從沒去過荒園。”黃裳神色依然如故,只是語氣有些清淡了。
“你當我白癡嗎”楊素年輕氣盛,黃裳一直將他當白癡在哄,自然令他心中不爽,按捺不住脾氣,語氣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你和秦犴往來密切,可不是什麼祕密,而秦犴當天也去了荒園”
黃裳轉頭,神情微冷。
“你是爲是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