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燼 >第46章 妥協
    黃裳曾有幸見過位於寒霜嶺禁地之中的寒漓母皇,其顏色猶如霜雪一般。

    如今黃裳所提煉出的寒漓精魄也隱隱泛白,可見其精純了何等地步

    趁着這些寒漓精魄還未重新融入水中,黃裳法力涌入重明爐中,將漩渦中心那一線深藍抽取出來,裝進事先準備好的瓷瓶中,收集的時候異常心,寒漓精魄細如塵埃,並且能夠操控極寒之力,一不心沾在身上,便會順着毛孔鑽進體內,將五臟六腑凍的潰爛,因此煉成劍氣纔有鬼神莫測之威。

    此次提煉出來的寒漓精魄最終裝滿了一個一寸高的瓷瓶,照此速度,日夜趕工的話,只消七八日,便能將十幾桶靈液中的寒漓精魄全部提煉出來,黃裳心中大定,不過檢查渦流陣時,卻讓他隱隱犯愁。

    六根陣基都已經有了裂痕,恐怕用不了多久便會徹底損壞。

    所幸天闕之中還有一頭夫諸,材料暫且不缺。

    大雪過後,寒霜嶺上白雪皚皚。

    臨崖險峯之上有一座白石修砌的道觀,樸素無華,不甚起眼,然而在道觀檐下,卻能將規模宏大的寒霜嶺正殿收之眼底,一眼望去,積雪覆蓋的瓦頂猶如起伏的浪潮,道觀門前栽着一株桑樹,這等時節,也沒有凋零,只是不知桑葉是這般顏色,還是落了一層積雪,白的那葉子,像是用紙裁出來的一樣。

    桑樹梢上繫了一面旌旗,青黑色的旗面上繡着一條怪蛇,繡工極爲精緻,栩栩如生,就像水中倒影。

    怪蛇通體雪白,毫無瑕疵,彷彿冰雪雕成,之所以稱怪,是因爲它長着尾鰭,脣上還有鬚髯。

    在這門前種桑、桑上系旗的道觀之中,一個面容清癯的老者靜坐於蒲團之上。五短身材,瘦骨嶙峋,因此那件玄青色的宗主道袍穿在他身上,也難以襯托出什麼氣勢,反而顯得有些肥大了。

    便在他身前幾步開外,一個寬厚的身軀遮住了門外的光線,使得他身邊有些陰暗,那人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用一頂銀冠束起,雖已斑白,卻不顯老態,姿也端正,挺胸拔背,極具威嚴,正是沈雲清。

    兩人又是一坐一,目光錯落,蒲團上的那名老者在氣勢上完全落了下風。

    雖有些仙風道骨,也不頂用。

    “此次前來,是想請宗主師兄召集各位議事,商討一事。”沈雲清開門見山,直接道明瞭來意。

    “何事需要經過宗堂決斷”

    坐在蒲團上的清癯老者乃玄陰宗宗主趙樸初,聽得此言,緩緩擡起頭來問道,他雙眼微微眯着,似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其實他如今完全處於陰暗之中,因此露出這副神態其實是出於警惕。

    凡需經宗堂決議之事,必是大事,而如今他在宗堂之中並不佔任何優勢,九個議事席位,他僅控制了其中三個,因此宗堂通過的任何決策都可能是不利於他的。趙樸初能穩居宗主之位二十年,性格雖過於保守和溫和,卻不是糊塗之輩,自黃宗卿死後,宗堂之中的平衡被打破,陳沐陽便開始覬覦他的位置。

    而陳沐陽一旦開始發難,必定是從宗堂着手,因爲只有宗堂權力,能夠凌駕於宗主職權之上。

    “關於黃裳的。”沈雲清道。

    “黃裳”趙樸初聞言稍稍安心,不是衝着他來的便好,但又有些疑惑。

    黃裳身份是有特殊不假,可到底,只是一個內門弟子,他的事情,何須經過宗堂爲了保住地位,他這兩年已很少過問宗門事務,一直潛心修行,衝擊上玄境,因此對近日發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也沒誰會有如此閒心,專門跑來跟他講兩個內門弟子之間的恩怨情仇。

    “他犯了些事情。”陳沐陽道。

    趙樸初不禁蹙眉,一聽此言,他便明白了,顯然黃裳這是惹上麻煩了。

    黃宗卿雖不是他嫡系,但也算是志同道合之人,以往對他多有支持,否則當初他根無法與陳家抗衡,當上玄陰宗宗主,因此黃宗卿罹難之後,他對黃裳也頗爲照顧,曾暗示過劉洵莫要失了長輩風度,若非如此,劉洵怎可能那般容忍黃裳不過他所能做的也是有限,首先他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而且他身爲宗主,凡事要以宗門利益爲重,更要顧忌天策府的感受,因此黃裳在玄陰宗的日子也並不怎麼好過。

    但總的來,趙樸初還是挺顧念舊情,見黃裳有麻煩,第一念頭還是替他解圍。

    “若不是什麼嚴重之事,就算了吧。”

    只是這話的好似商量,並無多少底氣,他這個宗主也當的難啊。

    沈雲清並有耐心與他解釋,直接質問道“莫非黃裳犯了戕害同門之罪,師兄還想繼續做這老好人”

    “戕害同門”趙樸初一臉喫驚,着實沒料到黃裳會作出這等事情來,細問道“出人命了”

    “若非如此,你認爲我看在黃師弟的情面上,會與他一般計較我也不是趕盡殺絕之人,着實因爲此子所作所爲,太過分了”沈雲清惡人要做,大義凜然的話也不肯少,而後他將黃裳與曾曠發生衝突,並要挾劉洵將其驅逐,最終曾曠慘死於荒園之事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來這幾件事情並無必然聯繫,只是主觀猜測而已,經他春秋筆法這麼一描述,黃裳罪名便被坐實了,彷彿親眼看到他殺死曾曠的一般。

    趙樸初一時間陷入兩難,思忖半天,也無定計,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黃裳”

    “宗門對他已是夠仁至義盡了,不必再有仁慈,最好依照門規處置吧,殺人者償命。”

    “什麼”趙樸初聞言震驚,目光凝重起來,輕聲道“這不妥吧。”

    沈雲清橫眉冷對,目光毫不避讓,反問道“那依宗主之見,如何處置纔算妥當”

    趙樸初思忖片刻,好似商量般問道“軟禁宗祠,讓他安度餘生可好”

    “宗主如此護短,便不怕激起宗門之中其他弟子的不滿嗎到時候鬧得人心離散”沈雲清背對門窗,因此臉上籠罩着層層陰影,加之神色陰冷,這番話聽着只似提醒,卻充滿了威脅之意。

    其實這番話來就是威脅,趙樸初尚未糊塗,哪能聽不明白沈雲清的言外之意。

    如今陳沐陽覬覦宗主之位,正愁找不到藉口趕他下臺,他若激起門中弟子不滿,其後果可想而知。

    趙樸初眼角微縮,瞳孔深處涌現出了一絲冷意,他好歹也是一宗之主,被沈雲清如此威脅,自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只是如今形勢對他而言,並不佔優,也只能暫忍一時,冷靜下來,仔細一想,他對黃裳已是仁至義盡,事情到這份上,也算對得起黃宗卿了,再爲這麼一個廢物和陳家死磕着實不夠明智。

    即便要怪,也只能怪黃裳自己爛泥扶不上牆。

    想通之後,他作出了妥協,“罷了,那便依門規處置吧。”

    “宗主深明大義”沈雲清恭維道,只是神情冷峻,毫無一絲真誠,而後又道“再過幾日,等刑堂將證據整理出來,便會向宗堂請命,誅殺黃裳,還請宗主決斷之時,以大局爲重,莫存私心。”

    “若證據確鑿,我自不會偏袒他。”趙樸初罷,似又想起什麼,“但如此一來,那些丹方”

    不等他把話完,沈雲清便將其打斷,“這點宗主毋須擔心,黃裳已將凝神丹的丹方交了出來,只等劉洵進入下玄境,離火訣運用的再熟練一些,便可大規模煉製若無其他事情,在下便告辭了。”

    “如此甚好。”趙樸初聽聞此言,眼中驟然閃過一絲異色,言不由衷的迴應道,也未起身相送,只隨口道了一句“你慢去”,便陷入了深思,沈雲清走後,焦急不安的情緒便從心底流露出來,盡數寫在了臉上。

    聽沈雲清這口氣,只怕劉洵這牆頭草也是倒向了陳家,如今他這處境是越來越糟糕了。

    “如今宗門內已經傳開了,是曾曠並非死於意外,而是被黃裳所殺,甚至有人親眼看見黃裳行兇。”

    寒霜嶺偏殿內,聽到楊素起最近宗門之中無端傳開的流言,王忠胖的起褶子的臉上頓時起了更多的褶子,不忍唏噓,喃喃道“陳漸青這是要致黃裳於死地啊”

    楊素點頭,流言擴散到如此地步,陳漸青的用意已是昭然若揭,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明白,而王忠偏將籌碼壓在黃裳身上,令他不禁爲其擔憂,愁道“黃裳怕這次怕是撐不過去了,師尊您將籌碼壓在他身上恐怕有些失策了,就算他真的可信,可他自己命都保不住了,所做許諾也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已。”

    “不消你我也明白,只是我一開始沒料到陳漸青會乾淨殺絕啊。”王忠無奈至極。

    “此子夠狠其父不如他。”無奈之餘,王忠不免感嘆。

    早知如此,他肯定不會替黃裳背任何黑鍋。

    黃裳雖有些潛力,但如今看來,已註定要被扼殺在搖籃裏了。

    但願陳漸青別藉此做文章,將他也給牽扯進去,那他孃的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心頭正因此事煩躁不已,一名雜役弟子神色慌張的闖了進來。

    “師祖,黃裳在殿外求見。”快來看 ”xinwu” 微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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