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燼 >第76章 是非之地惹是非
    姑娘雙手抱着頭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臉埋在膝蓋上,頭上的兩束馬尾辮高高翹起,又有幾分呆萌。

    黃裳替她遮擋劍氣,只是一無心之舉,順手而爲之,既非出於善心,也非出於謀算。

    這劍氣雖不致命,卻能夠傷人,這姑娘修爲淺薄,怕是難以抵擋,她與自己離的又這般近,血濺到自己身上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黃裳仍將注意力放在關隘前那名老者與天策府一衆策士的身上。

    青色劍影自雲端顯露出崢嶸之後,劍氣瀰漫,有掃蕩四野之勢,縱然那老者修爲再高,在這劍影面前,也不過是螻蟻草芥,一成之威足以讓其萬劫不復,老者也有自知之明,匆忙散去了法力,沙石壘砌而成巨大牆體頃刻間分崩離析,嘩啦啦的散一地。

    塵土飛揚,猶如霧靄。

    老者受到那誅心指責,苦不堪言,開口辯解道“老朽何時打算闖關了這件妖邪之器亦非策士所想那樣”

    他似乎有難言之隱,想借一步話,可那策士根不給他機會。

    朦朧之中,那名臉色陰寒的策士突然有了動作,擡手捏了個劍訣

    颼

    一陣刺耳的劍嘯聲將老者言語直接打斷。

    被牆體禁錮的黑劍像是脫困的惡獸,猛然旋轉開來,暴烈的劍氣直接將沙石盪開,塵埃形成的霧靄瞬間被撕得支離破碎。

    黑劍蓄勢已滿,朝着老者直刺而去。

    “啊”那老者尚未驚呼出聲,黃裳身旁蹲着的那姑娘先是發出了一聲尖叫,滿臉驚恐。

    只見她仰着腦袋,脖子伸得直直的,就跟一呆頭鵝似得,也不知何時把頭擡起來的,因此看到了場間的兇險情形。

    這一劍若是刺中,絕非對穿對過那般簡單,老者頭顱定然會跟個西瓜似的,直接被急速旋轉的劍鋒絞成碎肉

    黃裳眉頭頓時緊皺,不做多想,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老頭怎麼死他管不着,也不在乎,他就是一路人,但這妮子跟他旁邊大呼叫的,這就是給他拉仇恨了,他可不想躺着也中箭。

    那黑劍挾着摧枯拉朽之勢直刺過來,老者駭的亡魂大冒,完全顧不得什麼了,壓低聲音吼道“這萬魂朝聖甲是尉遲督御相中之物”

    雖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這句話畢竟是吼出來的,場間絕大多數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亦包括黃裳。

    聽見尉遲這姓,黃裳目光驟然緊縮,南天策府神將尉遲鉉與他有血海深仇,卻不知這老者口中的尉遲督御又是何人

    尉遲這姓氏就十分稀少,而且這人又是天策府的督御,品秩僅次於神將的存在,恐怕與那尉遲鉉關係匪淺。

    當然憑藉這隻言片語,黃裳也難從中獲取什麼有用的信息來,立刻又將目光移至城門前,繼續看那二人廝殺。

    那策士聽聞老者所言,亦是色變,運劍之勢陡生變化,朝面目直刺而去的一劍豁然轉向,但由於速度太快,帶起的劍氣亦是將老者側臉割的血肉模糊,傷口極深,骨頭都隱隱可見,老者卻顧不得叫痛,捂着血淋淋的面頰,將後面半句話接着完“尉遲督御委託我五嶽盟將此物押送至滄瀾城。”

    “哪個尉遲督御”那策士拂袖一招,黑劍再空中盤旋一圈,化去勁道,落回了手中。

    “執戟督御尉遲聖星。”老者聲音壓的更低了。

    那策士面色隱隱變得有幾分難看,寒聲道“之前爲何不稟明情況”

    “我五嶽盟的貨物以前過這凌煙度都只是被隨機抽查,守關的諸位策士與我們都十分熟識了,誰知突然換了你們一羣愣人上來,怎麼稟報這事難道我還要大肆張揚不成”老者滿臉憤慨道,先前他以暗示了半天,誰知這幾個愣頭青完全不知進退,非要一查到底,結果把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心頭自然十分火大,卻也不敢造次,因此將愣頭青三個字硬憋了回去。

    那策士雖是新來的,卻也明白此事的利害關係,尉遲聖星絕非他這策士所能夠得罪的,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行事。

    正是六神無主之際,他心中忽有所感,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城樓之上。

    一個身覆青色甲衣、未戴軍盔的年輕策士不知何時出現的,正居高臨下望着關隘前的衆人,臉色陰冷,不帶情緒。

    黑甲策士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心神稍定,面朝那青甲策士遙遙一拜,而後神識以傳訊方式將情況彙報了一番。

    青甲策士在城頭,並未迴應他,也不知在想什麼,雙目空洞無神,指尖在城垛上輕輕敲擊着,沉默半晌,臉色突然一變,冷聲呵斥道“一派胡言,全都給我抓起來。”

    老者面色驟變,欲做聲辯,未待他開口,城頭策士整齊劃一的掐動劍訣,只聽得一陣劍氣破空的聲音響起。

    數十柄黑劍自城頭飛起,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

    劍鋒直指衆人,殺意凜然。

    老者二話不,張開雙手,舉過頭頂,放棄了抵抗,其餘之人也照樣學樣。

    民不與官鬥,同樣道理,也鮮有修行之人敢與天策府作對。

    老者率衆放棄抵抗之後,劍拔弩張的形勢有所緩和,城頭那青甲策士揮了揮手,派出了一隊人馬下去接應。

    未過片刻,城門開啓,幾名黑甲策士魚貫而出,神情冷漠像是機械一般,半句廢話也沒有,直接取出一疊黃色的符紙往五嶽盟的人腦門上貼去,一干人被劍幕籠罩着,哪敢反抗,只能老老實實着被貼,這符紙貼上腦門,彷彿千斤重物壓身,一個個撲通撲通的就跪了下去,膝蓋撞在地上,塵土飛揚,卻連痛呼聲也發不出一絲來,這重力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

    黃裳跟這勞什子的五嶽盟毫無干系,自然不願跟着遭殃。

    等那幾個黑甲策士走到他跟前時,他匆忙將道牒取了出來,與白羽的一起遞了上去,低聲解釋道“我們跟他們不是一起的。”

    那黑甲策士瞥了一眼黃裳的服飾,又接過道牒草草翻了翻,確定下來之後,回身望了一眼城頭,神識傳訊以作請示。

    神識傳訊皆爲密語,黃裳也不知那策士究竟與他上司了些什麼,但見城頭的青甲策士並無刁難之意,隨意揮了揮手,他心中稍安幾分。被殃及池魚的倒不止黃裳和白羽,在他身後還有些人,也是與此事無關的路人,見黃裳大着膽子表明了身份,也紛紛拿出道牒以證清白,那黑甲策士驗明無誤之後,未做阻攔,側身讓開一條道來,冷聲道“爾等速速通關離去。”

    黃裳皮笑肉不笑的與那幾個策士拱手行了一禮,以示感謝,而後低着頭,與白羽急匆匆的朝城門行了去。

    是非之地,自然不宜久留。

    然而他未還走出多遠,便聽得一個軟糯糯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大叔,你等等我。”

    黃裳心裏頓時涌起一陣不詳的預感,頭皮隱隱發麻,已是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以及此事所會造成的一系列後果。

    果不其然,先前那姑娘屁顛屁顛的追了上來,彷彿與他熟識一般,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

    黃裳面容僵硬,強作鎮定,實際上他聽見姑娘稱他爲大叔時,頓時便有一股寒氣從腳心涌泉穴衝上了頭頂的百會穴,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這姑娘先前分明是與五嶽盟那夥人一起的,此時卻跑來與他胡亂認親,這是要將他拖下水去麼

    五嶽盟今日明顯攤上大事了,他若與之牽連不清,鐵定惹上大麻煩。

    黃裳當即就想翻臉,與那害人精劃清界限,但硬是將怒火與那番言語憋了回去,沒出口,倒不出於同情,而是因爲先前他多事,與那姑娘表現的已有幾分親密,這事恐怕解釋不清楚了,只會越描越黑,而且天策府的策士似乎還沒注意到姑娘的來歷與身份,並未阻攔她,任由她朝自己跑來,黃裳情急生智,一把抓住了姑娘手,什麼也沒,牽着她往城門處走去。

    既然做戲,那就一做到底。

    短短一段路,黃裳冷汗已沁溼了後背,此刻只要一個五嶽盟的人出來拆穿姑娘的謊言,亦或是一名策士察覺,他今日便離不開此地了。

    他運氣很好,所有五嶽盟的人都被黑甲策士用符籙鎮壓了,莫開口話,此刻連頭都擡不起來。

    而先前他替那姑娘遮擋劍氣的舉動,表現的也確實像一個盡職盡責的兄長,姑娘演技更是驚人,把一羣天策府的策士當猴耍,竟然沒有一絲心理負擔,神情依然天真呆萌,兩個馬尾辮一甩一甩的,沒有一個策士看出破綻。

    黃裳牽着姑娘,從那老者身旁走了過去。

    老者用眼角餘光瞥見了他們,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情,但是他什麼都沒做,看過一眼之後,便將頭埋了下去,裝作不認識一般。姑娘跟着黃裳離開也許能夠脫離危險,跟着他們,則凶多吉少,這個選擇不難做。

    黃裳暗自鬆了一口氣,心裏情緒大起大落,臉上卻是波瀾不驚。

    白羽和姑娘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就像一對金童玉女般,只是姑娘渾身髒兮兮的,一股土鱉氣,卻與白羽有些不搭。

    在路過那架馬車時,黃裳眼角餘光不禁被鐵箱裏的東西吸引力去。

    鐵箱裏,是一件漆黑、猙獰的甲衣。給力 ”hongcha866” 威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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