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長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打開手機泛出一張照片,遞到劉父面前:“這是我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的一張陳年舊照,你看看,中間這個女人就是蘇瑤,是不是跟艾達長得一模一樣”
劉父接過手機細細看去,頓時大喫一驚,何止是長得像,簡直一模一樣
“怪不得我剛看見艾達的時候,就覺得她很面熟,原來她就是蘇瑤,”劉母越說越傷心,忍不住哽咽:“我們劉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偏偏遇上了這麼個傷風敗俗的兒媳婦,咱們子凡長得不賴,心眼也好,各方面條件都不次,以咱們家的條件,想找什麼樣的兒媳婦沒有,怎麼會找了這麼個女人。”
劉母抹了一把眼淚,又道:“也不知道子凡知不知道實情,是不是被這個女人騙了,還是知道實情,故意隱瞞我們老兩口,我提心吊膽了一天,也不敢去問他,萬一他不知道實情,咱們就捅了天大的簍子了,倆人萬一再因爲這個事鬧起來,雅雅和菲菲豈不是很可憐”
劉父深思熟慮了一番,說:“你考慮的對,不管艾達是不是蘇瑤,咱們都要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裏,況且艾達自從到了咱們家以來,對咱們很孝順,跟子凡的感情也好,對孩子們更是盡心,沒有半點不是,哎。”
他重重嘆氣,起身走到劉母身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以我這段時間以來對艾達的瞭解,她不像傳言中那麼不堪,是個萬里挑一的好媳婦,咱們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能因爲過去的一點傳言,就否認了她的人品。”
劉母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所以我才忍住沒有發作,這會實在憋不住了纔跟你說道說道,話雖是這麼說,可我總是覺得不甘心,咱們兒子那麼優秀,怎麼能娶這麼一個不堪的媳婦。”
“好了好了,咱們應該往後看,不能總是盯着前面的那點不是,跨不過去,別哭了,明天早上眼睛該腫了”
在劉父的柔聲安慰下,劉母心裏總算是好受一點。
夜色漸濃,屋子裏的談論聲漸漸小了下去。
晚上,蘇瑤躺在牀上,睜大眼睛看着屋頂,沒有半點睡意。
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劉子凡和孩子們都睡了。
她翻了個身,高大的樹影落在窗戶上,光影斑駁,她的眼前慢慢浮現出離開地下車庫時的那一幕。
陸勵成萬臉色白的可怕,靠在車身上一動不動,垂頭看着地面,一字一頓的說:滾,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他讓她滾。
他說,以後再也不想看見她。
蘇瑤覺得彷彿有幾百只螞蟻在心口啃噬,剛開始沒有多疼,可是一點一點的疼痛堆積在一起,好像有吞骨吸髓的力量,密密麻麻的疼從四面八方襲來,彷彿要滲到骨子裏。
蘇瑤蜷縮成一團,緊緊抓着身下的被子,用力呼吸。
明晃晃的白熾燈下,陸勵成孤寂而落寞的身影好像一根刺,狠狠紮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對不起,陸勵成。
我真的沒有辦法對你說出實情,五年了,你我之間錯過的何止是時間,還有彼此的光陰,和那些曾經誓死不渝都要在一起的念想。
如果我傷到了你,對不起。
下輩子,下下輩子,我肝腦塗地來還。
如果下輩子,你還願意與我相遇。
斂香長拜,我既盼着與你相見,又怕與你相見。
你和我都是驕傲的刺蝟,即便被對方扎的鮮血淋漓,也不肯輕易低頭。
你不肯爲我放下你的強勢霸道,我也不肯妥協做你籠中的金絲鳥。
所以,這輩子,你我註定成爲彼此心口的刀劍,在一起時,刀劍鋒利,卻也狠絕,狠狠劃下倒也利落。
五年未見,那刀子也隨着遲鈍了很多,可是遲鈍的刀子,卻最是傷人。
一下一下磨下去,不見血,但覺痛。
撕心裂肺的痛。
我是你心口的長刀,你又何嘗不是我心頭的利劍
痛的,又何止是你一人
陸勵成呵陸勵成,這輩子遇見你,即是我最大的幸運,亦是我最大的不幸
冷月如勾,長夜漫漫,失眠的又何止她一人。
陸宅。
房間寬闊,卻也冷清。
他沒有開燈,客廳裏漆黑一片,唯有月光伴着樹影從窗外傾瀉而進,灑下一地白霜。
夜風偶爾吹過,斑駁的樹影搖曳多姿,地上的樹影便也跟着晃動,好像一隻多魅的妖。
陸勵成坐在茶几旁,腳下扔了十幾個空空的酒瓶,桌子上,上好的紅酒擺了一排,他隨手打開一瓶,像喝水似的仰頭咕咚咕咚猛地灌下。
“彭”的一聲把酒瓶放在桌子上,陸勵成雙眼猩紅的盯着前方的虛空。
這麼多年了,他第一次覺得,這間房子太空曠,太冷清,沒有一點菸火味。
以前他一直堅信蘇瑤終有一天會回來,所以他心頭從不曾空過,可是直到今天才知道,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永遠都不會了。
她嫁給了別的男人,有了一雙可愛的女兒,老公疼愛,事業得意,人生圓滿。
不像他,活的這麼可憐,這麼殘缺,這麼卑微。
“呵呵”他突然笑了,落寞又淒涼:“陸勵成,你真是個傻子,人家偷偷逃走,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你怎麼那麼傻,竟然以爲她還會回來你這個大傻子”
滾燙的眼淚順着臉頰落下,一滴一滴,落在冰涼的地上。
“蘇瑤”他紅着眼哽咽:“你真是個壞女人,你這個小偷,偷走了我的心,卻又不肯用自己的心交換,你怎麼可以這麼壞”
他醉了,聲音斷斷續續,含糊不清,在空寂的房間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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