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是滄海派。”宋蘊之在一旁閒閒道。
沈蒼梧在一旁冷冷道:“滄海派已經沒落成這樣了嗎,這樣的垃圾也收。”
“你”那人收了長劍,一臉桀驁地道:“我乃滄海派餘逸雲。”
宋蘊之笑着,向沈蒼梧問道:“餘逸雲,那是誰”
沈蒼梧擺手:“不知道。”
宋蘊之當然此人是誰。餘逸雲,滄海派少主。滄海派雖然風頭不在,但餘澈劍下一式滄海橫流,也不是誰都可以擋得住的。
兩人這般輕視,餘逸雲早氣得牙癢,他朝樓上看了看,道:“今日本少爺有事,就不與你們計較,但是你們記着”說罷轉身就要離去。
宋蘊之歪頭,“這人腦袋有問題嗎”
言畢,他又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喫飯最重要,傻貨隨時都可以收拾。”
沈蒼梧淡淡笑了笑,“嗯,要把你餓壞了,師父那沒法交代。”
兩人擡腳上樓,餘逸雲這才鬆了口氣。方纔那一劍,沈蒼梧輕易就能隔開,武功如何暫且不說,單單內力就甩了自己好幾條街。
他正準備離去,忽然二樓躍下一道人影,隨即馥郁香風便到了眼前。只聽一聲嬌喝:“餘逸雲”
餘逸雲回頭,就見一個女子站在那裏。
女子穿着曳地的紅色長裙,襯着纖纖細腰盈盈一握,腰側至後襬的地方,用金線繡着妖嬈的花紋,內裏一層白緞綢衣,領口綴着緋色的牡丹紋路。
頭上碧雲玉簪斜插在上,烏黑的髮絲瀑布一般垂在後背,恰似水簾,籠住耳邊同色的血玉耳環,搖來搖去,若隱若現。
這女子無疑是美麗的。
不僅美麗,而且自信。
就像柳煜說的,紅色太過張揚,沒有足夠的自信,根本鎮不住氣場,便會顯得俗氣,任何美麗在俗氣面前都是多餘。
但是眼前這個女人仿如雪裏紅梅,那耀眼的紅色襯得她膚白如玉,更勝新月,一雙鳳眼看着這邊,除了魅,還有令人無法正視的張揚。
宋蘊之回頭一看,樂了。
竟然是青城派的林朦
宋蘊之跟林朦算是舊識,以前行走江湖,路過青城劍派,林朦非要跟他比試劍法。
青城派的劍法劍走輕靈,與宋蘊之的重劍完全不是一個套路,又被她外表矇蔽,以爲是個柔弱的女子,結果吃了大虧。
宋蘊之這邊想着,那邊餘逸雲怒道:“林姑娘,我憐你一介女子,你這樣追着我不放是什麼意思”
自己還未找她麻煩,她倒先找上門來了。
餘逸雲入城以來,林朦見他就橫眉以對,刀劍相向。他本顧念着兩派交情,想先將心中疑惑查清,哪想林朦總是不依不饒,着實讓他惱火。加上方纔在宋沈兩人這裏受了堵,更覺心中憤懣無法消解。
林朦走了過來,冷笑道:“什
麼意思,你心知肚明”
林朦仍是笑,“敢做不敢認,以爲我就沒辦法了麼殺了你也是一樣的。孬種”
聽她這話,餘逸雲冷笑道:“既然你要找死,我成全你”
偶然陷入泥潭,一身疲憊,更與當年志向南轅北轍。他想起餘澈的話,此次來到宸州,找到那些人是其中之一,他少年氣盛,始終不甘心像父親一樣,一輩子就那樣了。
林朦的挑釁,他原來以爲不將事情查清,貿然出手,就算一時出了那口氣,在大廈將傾的局勢面前,誓必被壓塌。
很顯然,林朦不這樣想。
正要拔劍,櫃檯裏躲着的掌櫃瑟瑟站起來,哭喪着臉道:“兩位少俠可否去外面動手,小店小本生意,實在經不起折騰啊。”
林朦看了掌櫃一眼,扭着身軀走了出去。
宋蘊之看着在堂中獨自站立的餘逸雲,問沈蒼梧:“林朦的武功不錯,他不會不敢去吧”
沈蒼梧笑了笑,“不要說出來。”
餘逸雲看向這邊,恨不得用目光將兩人活剜了似的。
他哼了一聲,挪着步子,也朝酒樓外面走去。
宋蘊之轉身就要跟上,被沈蒼梧拽住了衣領,“你不餓麼”
宋蘊之掙了掙,沒掙開,回頭朝沈蒼梧斜了一眼看熱鬧,哦,不,盯着林朦要緊。
想了想,他又鄭重地道:“只有兩天時間哦,這女人要是躲起來,我上哪找。這叫什麼來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沈蒼梧望天看熱鬧什麼的,纔是重點吧。
午後的陽光有些強烈,掌櫃吁了口氣,看兩人眉來眼去,不知是幾個意思,也不敢枉動。大堂一片寂靜,就聽櫃檯前的籠子裏畫眉叫得歡快。
宋蘊之眨眨眼,再眨眨眼,沈蒼梧看着,那明亮眼眸閃爍着微光,說不出的動人。
一時間,彷彿就連日月山川都不及那眼中的光彩。
沈蒼梧笑了笑,鬆開了手,幫他理了理皺起來的衣裳,道:“走吧,看熱鬧去。”從櫃檯邊經過的時候,還不忘將掌櫃手邊的瓜果盤子端了去。
從酒樓走到街上,餘逸雲只覺用盡了全力,頭腦悵然若失。
起初的憤怒已經不見,陽光下熱滾滾的暑氣一燙,發生在這座城裏的恩怨,生死,種種跡象轉來轉去,竟有些看不真切,直到眼睛一轉,那鮮紅的一抹,像火一樣,將他灼燒了起來。
他手裏抓着劍,道:“林姑娘,如今這混亂的局勢,想必如你所願,你故意挑起事端,如此咄咄逼人,是爲了什麼”
說罷,長劍出鞘,宛若冰霜的寒氣便消散開來。
林朦作爲青城派林掌門的掌上明珠,武功自是不俗。
餘逸雲不敢怠慢,青色衣襬一晃,腳下踩出特定步法,劍光流轉,在他身側憑空乍現。他的身法極猛,遊走間只見劍光裹着青色的身影如浪花劈頭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