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縹緲風雲錄 >第124章 買新衣服去
    宋蘊之想到了柳催雪之前無意間說的一句話,“只要值得,這輩子就算再也觸碰不到那重重樓閣殿堂,也能瀟灑快活到老。”

    他兀自搖了搖頭,生在帝王家,本就是天大的恩賜,可同樣也失去了很多。那絢爛瑰麗的高處風光,捨棄未必就是不好。

    午時過半,碧藍的天空儼然似巨幅的丹青,綴點着幾團白雲,悠悠地浮着。瞧久了,無端生出一股舒爽之氣。

    這天,宋蘊之在歸雲客棧等了大半個上午,沒等到沈蒼梧回來,卻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屋頂上一片紅色飄過,白長安落在了小院門口。風吹着樹枝上的花蕊片片紛飛,卷着他的紅衫,猶如一幅畫卷。

    宋蘊之頭也沒擡,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人,無語道:“說到底,陰魂不散的人,是你。”

    白長安摸了摸鼻子,難得沒有接話。

    宋蘊之並不討厭白長安,甚至有點喜歡這個人。認識十多年,熟知他的品性,就算不是肝膽相照的朋友,也不會是敵人。

    白長安自然也深知這一點,但他也明白,自己這次是真的惹宋蘊之嫌棄了。

    糾結了半晌,白長安敗下陣來,“我賠,我賠還不行嘛。”

    宋蘊之悶悶哼了聲。

    這事還得從三日前說起。

    那夜從喬府回來後,宋蘊之始終覺得有古怪。柳煜說喬遠洋不是患有離魂症就是着魔了,或者就是夢遊。雖然是戲說之言,但未必就不可能。

    據暗衛回來稟報,喬遠洋那夜之後就病倒了。

    喬家老爺請了大夫去醫治,但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喬如安請了城中的大夫去爲他診治,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宋蘊之讓暗衛去詢問過那些大夫,唯一可以確認的一點就是,喬遠洋並沒有離魂症。

    這期間,喬如安也派人來請過宋蘊之去喬家。喬遠洋一直處於昏睡狀態,又或迷迷糊糊的,什麼都問不出來,倒是性命並無大礙。

    思來想去,宋蘊之覺得那夜喬遠洋在城中繞的那一圈,可能並不是無意之舉。

    他想去哪裏

    又或者,他在找什麼

    喬遠洋成了如今這副模樣,肯定是有緣由的。這段時間內所去過的地方,接觸過的事,都有可能是一切事情開始的誘因。

    那麼,一定有那麼一個地方,或者一樣東西,是喬遠洋在尋找的。

    打定了主意,宋蘊之招呼來了暗衛,把喬遠洋那夜走過的地方仔仔細細又走了一遍。結果,線索沒找到,卻又再一看到了喬遠洋。

    依舊是那身藍色底衫白色外披,質地上乘的錦緞似吸了主人精氣一般,越發稱得主人一臉病容。

    宋蘊之看喬遠洋遠遠走來,突然發了瘋似地衝向牆邊。

    街角的石階上坐了一個人,年紀不大,衣衫襤褸,翹着腿,兩隻招子賊溜溜地盯着過往的行人。

    喬遠洋衝上去才踢了那人一腿,就被拽住了衣領子。

    宋蘊之莫名,一時有些鬧不清突然發生了何事。也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喬遠洋已經被推倒在地。

    喬如安在江湖上名聲震震,唯一養在膝

    在的兒子卻未教他一招半式。更何況喬遠洋還在病中,哪裏會是對手。

    接三連三的拳腳招呼在身上,喬遠洋怒極,口中吼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我呸,你這病鬼,想找死,老子成全你。”

    污言穢語像瀉洪的匝口,宋蘊之皺眉,正準備出手,那人卻收了腳,只見他退了兩步,解開了褲頭

    宋蘊之面露厭惡。喬遠洋雖說討厭,但也不該受如此侮辱。思索之下,他身形閃到那人身後,飛起一腳,叫那人踹到了一邊。

    地痞流氓最喜逞兇鬥狠,卻也最有眼色,欺軟怕硬者多。那人見宋蘊之身法力道不似常人,心知不是對手,匆忙爬起來罵罵咧咧地跑了。

    喬遠洋從地上爬了起來,瞪着雙眼,朝那人追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吼道:“我殺了你”

    宋蘊之翻了個白眼,深覺此事有異,飛快出手在喬遠洋脖頸上打了一下。喬遠洋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宋蘊之覺得那人也不太對勁,忙施展身形追了去。哪想剛出巷子,就看到了白長安。

    “蘊之。”

    白長安叫了聲,伸手拽宋蘊之的衣領。

    宋蘊之本來在疾跑中,沒提防白長安這一手,於是“刺啦”一聲,半邊衣服就這樣被白長安給扯了下來

    白長安低頭又摸了摸鼻子,無奈搖頭。很明顯,這是個意外。明明是他那衣服料子不好,一扯就爛了。“這事真不怪我,你追那痞子做什麼”

    宋蘊之扭着臉,不理他。

    白長安哭笑不得,拽住他的手,“走走走,去給你買新衣。”

    宋蘊之哼了一聲,“你以爲都像你這麼閒,白月樓這是終於要關門了”

    白長安笑道:“白月樓的門自然是要關的,只是你等不到了。”

    宋蘊之踹了他一腳,不耐煩地道:“沒事就滾。”

    白長安也沒放在心上,四下打量了一下,道:“瀾生呢”

    這個時候,沈蒼梧正蹲在明月樓對面的屋頂上,拎着酒壺,盯着明月樓。

    金一勺閉門多日,這天終於出了門。他先是在城中轉了一圈,最後進了明月樓。

    再從明月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裝扮。粗布麻衣套在身上,又貼了鬍鬚,推着個裝蔬菜的板車,倒是有模有樣。

    金一勺沒叫人幫忙,自己推着車就走了。他這一路七拐八拐,走到都是僻靜的巷子。越往前人越少,最後在城南一處宅子前停了下來。

    沈蒼梧有些疑惑,他對大庸城並不陌生,卻並不知道何時城南郊外建了這麼大一座宅子。看這規模,倒像是個大戶。

    宅子大門緊閉,金一勺推着菜轉到了後門,敲門。眨眼的功夫就有人從屋內跑了出來,打開了門上的小洞,見是方一勺便打開了門。

    兩人嘀咕了陣,金一勺就提着菜筐往院內走去,但並不是廚房方向。從後院往前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路過花園時,他把菜筐塞到了花叢裏。

    顯然,金一勺對這宅子很熟。

    沈蒼梧凝了凝眉頭,身形一動落在了院中的一處高樹上,就見金一勺在宅中東轉西轉,最後摸進了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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