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縹緲風雲錄 >第186章 聲東擊西
    紅綃笑了笑,起身朝沈蒼梧施了一禮,這纔對柳煜道:“多虧沈公子,要不然,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再待下去,定是性命堪憂。”

    沈蒼梧搖了搖頭。

    宋蘊之按下心傷,收拾起所有的混亂、不鬱,萬千勾連的思緒全化作噴發的積蓄,再擡頭時,清澈的眸子裏,已是波瀾不驚。

    “這是怎麼回事姐姐這些天又在何處”目光從沈蒼梧挪到紅綃身上。

    紅綃道:“通古軒。”

    “通古軒”

    宋蘊之驚得幾乎要跳起來,忍不住又看向沈蒼梧。

    自己和柳煜跟李掌櫃去了城南,沈蒼梧因爲之前和餘宅的人打過照在,這纔沒有跟去,想不到半日的功夫,竟然就找到了紅綃。

    還是在吳霜閣裏。

    宋蘊之心中驚奇,忙問怎麼回事。

    沈蒼梧將事情說了一遍。

    柳煜奇道:“竟然有人引你前去。”

    說着又看向宋蘊之,“你猜是什麼人”

    宋蘊之心中的疑惑一點不比柳煜少,有人知道紅綃藏在通古軒,又故意引沈蒼梧前去,不管其用意如何,暫時對他們沒有惡意就是了。

    既然沒有惡意,宋蘊之也就失去追究的興致,他看向紅綃,道:“姐姐怎麼在通古軒,當日發生了什麼”

    “當日”

    紅綃剛開口,一個人影倏地落下。

    暗一剛硬的身子,挺得筆直,彷彿一把出鞘的劍,淡淡的血氣混和在空氣裏,被風吹進鼻腔,宋蘊之眼一擰,站起身道:“發生什麼事了”

    “王爺,靡香鋪出事了。”

    柳煜一驚,顯然沒有料到會聽到這麼句話。

    還沒來得及問,跟隨了自己幾年的暗衛已經站了起來,抓着宋蘊之的手,道:“快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暗十端正的臉被一道血污破壞,顯得隔外突兀。

    宋蘊之想也未想,衝進房中抓起長亭劍,幾道殘影一過,人已出了歸雲客棧。

    暗一跟在身後,幾下也匿去了身影。

    柳煜才站起身,就被沈蒼梧攔下。

    他撇了瞥嘴,看着沈蒼梧鴿子般翻過屋檐,眨眼間也不見了蹤跡。

    紅綃道:“他們也是顧及王爺安危。”

    柳煜正待說什麼,忽然身體一繃,眼中兩簇火焰躥起,融金斷玉。

    紅綃只覺眼前空氣都變得狂熱,就聽柳煜道:“搞出那麼大動靜,竟是爲了調虎離山。”

    他看了眼紅綃,朝房間裏示意:“進去。”

    紅綃心中驚疑,卻還是照辦。

    就在他們退到房間的瞬間,“咚咚咚”的聲音彷彿冰苞砸下。紅綃心中一跳,就被柳煜一帶,一隻飛箭簌地從眼前穿過,重重地扎進身後的樑柱上。

    紅綃看着那隻利箭,臉上血上全無。

    “那些是什麼人”

    她指着門外。

    箭雨瞬息而過,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有人在靠近。

    紅綃平時與絲竹管絃爲伍,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刀光劍影織成的網從頭頂遙遙墜落,密不透風地將她勒在其中,驚恐得直覺喘不過氣來。

    柳煜朝後瞥了一眼,見紅綃柔弱的身子因爲驚恐忍不住微微顫抖,終是不忍。

    他搖了搖頭,伸手在她肩頭拍了拍。

    執劍在前,緩步走到

    窗戶前,矯捷地翻了出去。

    靡香鋪突生變故,宋蘊之和沈蒼梧剛走,歸雲客棧就現殺機,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他們,還是身後房間裏的女子

    柳煜有心驗證,翻出長廊的瞬間,就見周圍有數十人之多。

    那些人齊着黑衣,黑巾蒙面,聽到動靜,潮水一般集聚過來,柳煜剛剛穩住身子,十餘支劍便齊齊招呼。

    這十餘人身手武功皆是不差,一劍刺出各有角度,直把退路封死。

    柳煜嘖了一聲,身子一傾,避開劍茫,直擊而上。

    他劍法奇快,加之身法詭譎,那些人來不及捕捉他的招勢,已經變換,直到後來,錯亂中辨不清他如何作勢,只聽叮叮幾聲脆響,劍身被他一彈,盡數盪開。

    柳煜趁着這間隙,退出幾米。

    爲首的兩個面面相覷,一個示意,散在四周的黑衣人又圍了上來。

    柳煜執劍欲擋,突然一陣笛音自夜幕中飄揚而下。

    柳煜素好音律,但那笛音說不出的詭譎,聽在耳中,只攪得人心氣不順。這一晃神的瞬間,白刺刺的劍茫如閃電裂過,肩上一疼,已見了血。

    柳煜凝氣聚神,忙運劍擋住刺到眼前的劍刃。

    那笛音惑人心智,柳煜一腔心思皆傾於劍中,再出招時,心念所至,變幻莫測,如行雲流水無所定質。

    正這時,就聽一聲尖叫。

    柳煜擡頭看去,心中咯噔,暗道不好。

    十人圍攻尚可應付,但隱於暗處的笛音卻始終未見其主,那惑人魔音自己不留意已吃了暗虧,沒有內力的人,如何去抵擋。

    果然,就見緊閉的房間倏地大開,紅綃捂着耳朵,衝了出來。她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不管不顧地往外面衝。

    那些黑衣人一怔,隨後一人抽劍而退。

    柳煜心中着急,迎着密密麻麻的劍光就穿了過去。

    然而已是來不及。

    紅綃沒跑幾步,就沒在聲音。

    柳煜擡頭一看,血紅的劍刃正穿心而過。

    一條鮮活的生命在眼前嚥氣,隨着劍刃抽出而飛灑出的血光,直染得柳煜眼前一片腥紅,他無視身上被劍刃舔出的無數傷口。

    用盡全身氣力的一劍,出乎意料的一劍。

    紅綃身邊的黑衣人還來不及震驚,已經倒了下去。

    柳蘊抱着紅綃瞬間涼下來的身體,不可名狀的氣勢如冰雪消融,他像獅子立直了背,銳利的眼睛死死盯住躊躇不前的其餘刺客。

    王者的尊嚴,皇家的氣勢,此時展露無遺。

    那些黑衣人像是爲這氣勢所懾,觀望了片刻,在笛音止息的瞬間,像收到訊號似的,紛紛朝夜色裏奔去。

    歸雲客棧重歸平靜。

    來去如潮水,恍如生命的消逝。

    靡香鋪硃紅的大門大開,一人倚在門檻上,雙目微閉,嘴角滲出腥紅的血絲,直看得宋蘊之眼角一抽。

    宋蘊之幾步到了香閣。

    門大開着,窗戶被外力破壞,留下殘缺的紙花被風吹得窣窣抖動,屋內桌椅橫斜,拉開的抽屜裏,香料灑得到處都是。

    屋內空空如也,寂靜之中,精鐵相撞發出的聲音尤其醒目。

    宋蘊之忙朝聲音發出的地方奔去。

    半大不小的院子裏,幾人將荀月白圍得水泄不通。

    荀月白手執長劍,在密集的刀光裏,彷彿被風托起的樹葉,憑着身法借力而行,耐何始終循環在兵刃織就的天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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