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縣令收回目光,道:“想要活命,就聽我的。”
宋蘊之幾人在歸雲客棧等了半日,終於看到李掌櫃出現在門外。
幾人目光齊齊射過去,接觸到那交結在一起的清冷的目光,李掌櫃腳步本能一滯,隨後硬着頭皮緩緩走了進去。
先前不知道幾人身份,尚能應對自如。
此時一想到自己所爲全被對方探悉而一無所覺,恨不得找快地縫鑽進去。
“宋公子,沈公子,王爺。”
李掌櫃挨個打了招呼,宋蘊之幾人目光卻是看向他身後,門外劉縣令緩緩走進,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朝柳煜施了個禮。
“不必多禮。”
柳煜端着一杯茶,不冷不淡,“劉大人這麼快就找到兇嫌了。”
劉縣令忙道,“下官慚愧,兇嫌暫時未能尋獲。”
柳煜擺弄手裏的茶具並不言語。
倒是宋蘊之笑了笑,道:“那劉大人此來是爲何”
明知故問,雖然不清楚這幾人的身份,但觀王爺的態度便知,這幾人定不尋常。劉縣令正沉思間,就聽李掌櫃道:“宋公子,犬子”
“王爺”
話未說完,就被劉縣令打斷,“下官此來,是有線索要向王爺稟報。”
柳煜仍舊沒有擡頭,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劉縣令接着道:“自銀環賭坊出現以來,城中便事故頻發,昨夜更是連襲靡香鋪和歸雲客棧,至使紅綃姑娘隕命,王爺受驚,下官罪無可赦。”
“下官身爲一城之主,理應爲百姓謀福。然而銀環賭坊這一夥賊人的駐入,至使城中人心惶惶,下官應當皆盡全力,將這一夥無法無天的賊人繩之以法。”
說着他指了指一邊的李掌櫃,道:“昨日經王爺棒喝,下官如夢初醒,滿城排查之後,終尋得一絲線索。”
“這是通古軒的李掌櫃,與銀環賭坊素有往來,紅綃姑娘也是因爲銀環賭坊的迫害,才躲在通古軒。”
李掌櫃連忙點頭,道:“王爺,李某就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本性鑽營,不想被人利用反被轄制。我將紅綃姑娘藏在通古軒,原本是打算等風聲過後再送她回吳霜閣,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昨晚紅綃姑娘被劫走,靡香鋪和歸雲客棧接連遭襲我願戴罪立功,望王爺成全。”
柳煜終於擡頭,放下茶杯,神情閒散地似在撫琴。
“你準備如何戴罪立功。”
“王爺久居宮裏,區區一幅維摩詰經辨圖自然入不了眼”醉翁之意不在酒,宋蘊之微微一笑,沒想到這人這麼快就通透了。
果不其然,就聽李掌櫃道:“王爺若是想要證據,李某願意幫忙。”
宋蘊之看了看柳煜,兩人對視一眼。
柳煜使了個眼色,宋蘊之瞭然。
他笑意一收,道:“不知李掌櫃準備如何幫忙”
“這
”
李掌櫃一時詞窮。他望着劉縣令,後者猶疑了會,道:“下官倒是有一計。”言罷,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話。
宋蘊之心中料定這大庸城這些案子的幕後之人就是餘之初,如今他們顯然已經打草驚蛇,如果真的想要他露出馬腳,那也只能來個敵不動我不動。
反正宋蘊之要建立鏡肅門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如果此刻離開大庸也在情理之中。而柳煜也並非奉皇命而來,在大庸城中多留幾日,此處看看風景,被人也拿他無法。
至於這些案子,目前既然沒有證據能證明是餘之初所爲,那邊讓劉縣令結案,向外宣稱這幾人是自殺身亡,至於每個人自殺的原因,當然也是不同的。
那喬遠洋自然是少年氣性,醉酒不慎落入河中溺亡。蘼香鋪的孫掌櫃,突發疾病不治而亡。至於那乞丐一個乞丐罷了,若不是宋蘊之這些人,恐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既然主意已定,宋蘊之和白長安自然還是得去一趟喬家。喬如安老葉子對兒子之死耿耿於懷,他是個江湖人,肯定要暗中調查,但這調查也得有辦法,不能再讓他也捲入禍事。
安排好了一切,宋蘊之便與白長安去了喬家。喬如安並不在府內,聽管家說,他一大清早就出了門。這幾天他的情緒很不好,戾氣也重了很多。
宋蘊之擔憂喬如安,只能請司空音留意喬如安的動向。這從吳霜閣出來拐了兩條街,忽然白長安扯住了宋蘊之的袖子,指了指那邊巷口。
宋蘊之順着他的手指看了去,就見那邊巷子裏有幾個小乞丐,站在他們對面的正是喬如安。這幾日沒見,他面色憔悴,人也消瘦了不少,哪還有半分“一言九鼎”的氣勢。
那幾個小乞丐顯然是被他嚇到了,躲在角落裏叫嚷着,說什麼不知道,不認識。
宋蘊之看到喬如安那氣勢,生怕他會做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事來,連忙奔了出去,伸手挽住喬如安的胳膊,笑眯眯道:“喬老先生,可讓我好找啊。”說着,朝牆角那幾個小乞丐遞了個眼色。
那幾個人都是在大庸城裏混的,又怎麼可能不認識宋蘊之,又看到身後還有個滿身貴氣的紅衣公子,心知二人不好惹,連忙感激地點了點了頭,彼此招呼着跑遠了。
喬如安動作有些遲鈍,雙眼裏多是恨意,看着宋蘊之,“你你找我做什麼”
宋蘊之暗暗嘆了口氣,喊白長安過來,兩人一人一邊架起喬如安躥上屋頂,就往喬府奔去。
喬家衆人這會也是憂心忡忡,見院中落下三個人來,都嚇了一跳。管家仔細一看,見是宋蘊之和白長安帶着自家老爺回來了,頓時鬆了口氣。
宋蘊之朝衆人擺了擺手,“都下去,我與你們老爺有話要說。”
管家有些遲疑,喬如安此刻精神好了許多,便朝衆人搖了搖頭,讓他們奉了茶之後,就把人全部遣了下去。
宋蘊之這才把自己的打算同喬如安說了下,末了說道:“我知道遠洋之死,你心中悲痛,可眼下你若是再出事,喬家可就真的沒人可以撐着了。”
白長安在旁說道:“老爺子,這樁案子有蘊之,你可以去查,但也只是做做樣子,莫要再像今日這般,讓府中人爲你擔憂。夫人身體不好,還需好生照料。”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