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於是什麼祕密,白長安不敢興趣。
後院的廂房內,餘之初此刻神情逐漸平定,看着已經死去的老者,又看了眼那邊站着的紀胤,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笑,脣角勾了起來。
他仍舊在屋內來回踱步,茶也已喝了不少,卻始終沒有開口。
紀胤站在那裏,聽着地板上的腳步聲,心裏如同擂鼓一般,一顆心都快從嗓門眼裏跳出來了。可餘之初不說話,他也不敢出聲。
宋蘊之撓了撓自己的背,心裏咒罵餘之初太能折騰,自己的脖子上都被蟲子叮了好幾個包。罵完餘之初,他又開始罵大庸城這鬼天氣。
如今明明已經到了冬初,這大庸城中卻如春末夏初之際。溫度頗高也就罷了,蟲子什麼的竟然如此精力旺盛,時常夜裏被蟲子折磨的無法安睡。
沈蒼梧一臉無奈,從兜裏掏出個東西弄在手上,又給他脖子上輕輕抹去。藥塗了上去,頓時一陣清涼,那瘙癢的感覺盡消。
沈蒼梧又給宋蘊之塞了個荷包,揚了揚下巴。這是餘楓特製的香囊,有防蚊蟲的效果。
宋蘊之拿眼睛白他。有這東西怎麼不早點給我,害我被蟲子咬。記仇
沈蒼梧無語,讓他留意屋內的情況。
這會兒餘之初已經在那邊坐下了,向紀胤招了招手,讓他也在一側坐下。兩人看着老者的屍身,許久之後,餘之初終於開了口。
“紀胤,我帶你如何”
餘之初問紀胤,說話時眸光裏一片寒涼,哪還有剛纔的焦急。
紀胤點頭,“餘公子待我如親弟,自是很好。”
餘之初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那作爲兄長,有一事相求。”說着,親自給紀胤斟茶,道:“能否幫爲兄隱瞞此人死訊,不要聲張。若有人問起,就說他還在歇息。”
紀胤一聽這話,頓時站起了身來,驚得手裏的茶碗都在抖,茶水撒了出來。
他定定地望着餘之初,“這這怎麼可以待會人送回去的時候,他的家人肯定會發現,到時候又該如何說”
餘之初臉上一片淡定,聲音淺淺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到時候請大夫幫忙,讓他看着有點生氣。瞞過去就是了。”
紀胤一臉震驚,連忙搖頭。“不可能,天底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醫術。人已經死了,又如何能讓他像活人一樣瞞過其他人”
餘之初沒有接話,又與紀胤說了許多,大多話雖說聽着是在勸紀胤幫忙,更多的卻是在威脅。
宋蘊之此刻想到了喬遠洋。
喬家家底殷實,元寶說過,喬遠洋是認識餘公子之後,去參加了一場雅集回來之後,便性情大變。算算時間,應該正好是琴閣那場雅集。
餘之初盯上喬遠洋,恐怕是早已盤算好的。喬遠洋作爲棋子,自然不會和紀胤一樣的。喬如安曾提到喬遠洋問自己要過一塊令牌,那麼餘之初的目的應該是那塊令牌纔是。
但很明顯,餘之初的目的也並非這些。他想要的除了那塊令牌之外,應該還有喬家所有的家產。這也是他控制喬遠洋的原因。
沈蒼梧此刻也已想到了這些,不由得覺得餘之初這個人太過陰險。與這樣的人做朋友,實在是與虎謀皮,誰知道哪天他會把你給算計了。
但,這世間的人都是如此,大多有攀附之心,又愛顯擺,被人算計,卻洋洋得意。
想到喬遠洋的死,宋蘊之心中越發的氣悶,看着那邊低着頭的紀胤,他真想衝下去,把餘之初暴揍一段,好讓他明白,這世上還是有人會主持公道的。
餘之初見紀胤一直沒有說話,又道:“今天這老人家死於我的雅集之上,而你又坐在他身邊,酒也是你倒的。如果到時候他家人報官,你和我都脫不了干係。”
說完,他略微頓了頓,又道:“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呢,這雅集上的其他人也都喝過酒,喫過菜,全都安然無恙,倒是你,嫌疑是最大的。”
餘之初走到紀胤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紀胤,你是個聰明人,應該仔細想想。這事情追根究底,到時候是你麻煩最大。”
紀胤肩頭微微顫抖,半晌擡頭迎上餘之初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餘公子,這件事,真的要這樣做嗎”
餘之初點頭,“我是爲你着想。你身上有秀才的功名,如果因爲這樁事,到時候惹了是非,可是要重罰的,前途也就毀了。”
餘之初始終沒有提下藥的事,似乎是有意不說,只是想看看紀胤的反應。
宋蘊之替紀胤着急,這事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本來就跟他沒多大關係,這餘之初說得如此情真意切,卻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想着,宋蘊之卻暗暗冷笑了起來。幸好今日他們在這裏,餘之初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他日到了府衙,也有他們爲紀胤作證,也不至於讓紀胤真的背了這個黑鍋。
就見紀胤想了很久之後,鄭重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可是喬公子,先前那件事,還請你把合約毀去。這是我們原先就說好的。”
餘之初見他應下了,脣角露出一絲笑意,“這是自然。”
說罷,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放入了燈上。
紀胤頓時鬆了一口氣,神情也較之前好了許多,眼中懦弱之意逐漸消散,卻又多了一絲愁意。他回頭看着已經死去的老者,低低嘆了口氣。
宋蘊之看到這情形,不由得搖頭。
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紀胤定是以前做了什麼事,被餘之初捏住了把柄,這才卑躬屈膝屈於餘之初。
如今這把柄被燒,他便露出了本來面目。
宋蘊之又覺得可笑,一張合約罷了,即便是燒了,餘之初既然知道那件事,想要要挾紀胤是輕而易舉的事。只要把事情說了出去,大庸城的人都知道了,紀胤恐怕也會落得個身敗名裂。
只是他不知道,紀胤到底有什麼把柄落在了餘之初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