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蘊之道:“那晚薛二公子爲何會在,他常去那邊”
自從知道那妾室有問題,宋蘊之就很奇怪,以薛柏與那妾室的關係,深更半夜,他斷然不會出現在那裏。
薛柏夫人搖頭,“這段時間,他幾乎不在府中,大多時間都在青石鎮。”
宋蘊之疑惑:“青石鎮”
薛夫人點頭,朝衆人瞥了一眼,道:“你們是從東邊來的吧”
宋蘊之說了二個字:“大庸。”
薛柏夫人道:“從大庸到忻城,中間必須經過一個鎮子,就是青石鎮。”
宋蘊之這才意識到,薛柏夫人說的青石鎮,就是他們從大庸出來落腳的那個鎮子,小六子身中奇毒,客棧裏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從武陵源消失又出現的阿玉,種種跡像似乎都表明,那個鎮子不平靜,他們來忻城,本就是爲了迷惑對方的視線。
後來碰到陸清語,被陸莘兒的事情耽擱,宋蘊之原本打算找到陸莘兒後就折返,等寒夏洲匯合後一起前往越州。
柳煜也沒有想到,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青石鎮。
他與宋蘊之對了個眼色這個時候薛柏常往青石鎮跑,難道青石鎮有寶
宋蘊之沒好氣,瞪眼青石鎮山明水秀就算真有寶物,薛柏一時半會去尋那麼大筆錢填薛家的窟窿。他看向沈蒼梧,就見沈蒼梧也正看着他。
宋蘊之突然湊到柳煜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直將柳煜驚得跳了起來,他看看宋蘊之,又看看沈蒼梧,最後又看向靠在牆邊的薛柏夫人。
荀月白看了自家王爺一眼,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好歹是個王爺,在京城時的那份鎮定呢
柳煜嘴角一抽,朝宋蘊之看去被這兩人吃了。
幾人思緒一陣翻涌,卻只是發生在瞬息之間,宋蘊之疑道:“薛二公子去青石鎮做什麼”
薛柏夫人道,“薛家鬧成這樣,忻城誰還待得住,薛家在青石鎮有家鋪子,聽薛福說,他是去照片生意,可明眼人一想就知道,他是散心去了。”
青石鎮離忻城不遠,快馬也不過一日的時間。
雖不知薛柏娶自己有何用意,卻實實在在是個交易,對那妾室也非傳言那樣,薛柏夫人隱約覺得薛柏心裏藏着什麼事,與那妾室有關,避於青石鎮眼不見心不煩,倒也不錯。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火場裏。
那天薛家的人似乎睡的都非常沉,她聽到有人喊救火時,那火舌已經竄上天空,那麼大的火,若有人被困,自然救不出來,她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難過。
得知薛柏死在地火場裏,心裏莫名沉悶。
薛柏夫人摸着胸口,悶悶地道:“我在薛家原本就是暫時住,如今薛二公子既然去了,我們的約定自然不作數了,這大戶人家的後院,真不是住人的。”
sp;她說着,就進了內室。
宋蘊之叫住她。
薛柏夫人回頭,惴惴不安地道:“陸莘兒的死真和我沒關係,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都是大人物爲何要爲難我一個女人。”
宋蘊之哭笑不得,“我只是想問你,最後一次見到薛二公子,是什麼時候”
薛柏夫人想了想,道:“半個月前。他來找我,給了我這袋東西,說如果我想走,隨時可以走。”
宋蘊之點頭。
薛柏夫人見衆人沒說什麼了,就進房間了,不一會兒就收拾了一個大包,她換了一身粗布衣裳,穿戴的金銀玉器等飾品收拾的乾乾淨淨。
她從陸清語面前走邊,停住了腳步,咬咬牙道:“不管你信不信薛二公子是好人。”
說完,揹着包袱消失在花園裏。
夜色不知不覺又深了幾份,淡淡的月色汀上白沙一般鋪了一地,宋蘊之笑了笑,擡頭望着天空,星星點點的繁星密密麻麻,哪怕湮滅於茫茫蒼穹,也以自己的方式照耀着,成爲璀璨銀河的一部分。
陸清語低着頭,慢慢走着。
薛柏,莘兒,退婚,假娶,真真假假,讓人如墜夢裏,這一輪愛恨,是否有着因果的糾葛陸清語鬧不清,在忻城,她終究是旁觀的過客,徘徊不去,是爲了聖教月多年的姐妹情深,也是爲了黃泉之下死不瞑目的不甘和痛楚。
可是,這不是莊生夢蝶,她無法堪破虛妄,將真相找出來。
秋夜清寒,陸清語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衣服在風中霍霍作響,如急弦促管相催,她一步一步走出了薛柏,沒一會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宋蘊之打了個吹欠,掛在沈蒼梧肩上,就這樣回了客棧。洗滯過後,沈蒼梧才吩咐小二將浴桶提出去,牀上已經坐了兩個人。
宋蘊之和柳煜一左一右,裹着被子,正滴滴沽沽。
就在沈蒼梧走過來的當口,兩人已經打了起來,柳煜被踹在牀下,正氣急敗壞地吼道:“姓宋的,本王好歹是個王爺,給點面子呀”
宋蘊之笑得前俯後仰,柳煜再想說什麼,就被拽住了衣襟。
柳煜藉着沈蒼梧的力道站了起來,心裏再一次感覺到受寵若驚,想起還在京城的時候,沈蒼梧會因爲自己算計宋蘊之而生氣。
如今,自己終於不是局外人。
柳煜雙眸盈盈閃動,宋蘊之看去,只覺那雙柔亮的眼正散發着咄咄的光,就聽他道:“你方纔說薛柏可能沒死是怎麼回事”
方纔在薛府,偶然聽宋蘊之提到這個消息,柳煜心中的驚訝幾乎無法用語言形容,薛柏和那妾室一起燒死在那火場中,可是經過薛管家確定的,況且薛老爺憔悴的病容也不似作假,柳煜不明白,宋蘊之的結論來自何處。
宋蘊之還沒說話,就聽沈蒼梧道:“薛柏的屍骨有問題。”
柳煜道:“有什麼問題”
問完才反應過來,“你們什麼時候去看過薛柏的屍體”
宋蘊之笑道:“就在你坐在我牀上裝國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