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嗎我們家待你不薄啊你居然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徐唯氣得渾身顫抖, 但她反反覆覆也就這一句質問。

    更多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瞧着病牀上虛弱的孩子, 她眼淚無聲滑落,“畜生。”

    徐唯難以理解, 一個人爲什麼可以這麼的壞連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難道這麼多天的相處,是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她在傷害孩子的時候,良心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譴責嗎

    秦淮先與舒昕到達病房時,見到的便是這一場景。

    閔小華沉默地縮在角落中, 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她並不說話,任由徐唯發泄, 但仔細瞧, 她的眼裏摻着些許的愧疚與後悔之情。

    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麼做。

    秦淮先大步流星地走到閔小華的面前,憎惡地開口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交代清楚,沒準兒我還能大發慈悲, 饒你一回。”

    閔小華依舊一言不發。

    瞧着對方不爲所動的樣子, 秦淮先冷笑道,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人贓並獲,你以爲還能像以前那樣過高枕無憂的日子老老實實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聽到了沒有”

    “你在我們家呆了兩年之久, 應該清楚我的脾氣。一人做事一人擔的準則, 在我這裏根本不適用, 你的丈夫,你的孩子,甚至是你的家庭,都會因爲你做的蠢事而受到牽連。”

    閔小華的臉色終於變了。

    她面露驚恐,“你到底想幹什麼”

    等說完話,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把軟肋暴露給了對方。

    秦准以往有多感謝閔小華,現如今就有多厭惡,見到她擔憂的模樣,他出聲道,“你自己也有親人,孩子,也理解這種痛苦、傷心的感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難道不懂嗎更何況,每次對上顥顥信任的眼神,你的良心難道不會受到譴責嗎”

    秦淮先壓根不想與閔小華說這這些。

    畢竟對方在背叛前,她一定已經經過了慎重的考慮。

    既然慎重考慮過了,還是選擇了這麼做,那就說明顥顥在她心裏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記得你老公是做小本生意的,兒子好像還在念大學。如果不想讓你老公賠的傾家蕩產,不想你兒子在學校裏安安生生的,那就把一切都交代出來。聽見了嗎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你也只能走下去。”

    閔小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秦淮先有這個能力做到他說的一切。

    好半晌,她才沉聲開口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要我這麼做,他一直和我用電話聯繫。他讓我想辦法讓顥顥出點岔子,並維持一段時間。就算我再惡毒,我也不會去傷害顥顥,所以一開始我只讓他受了一些小風寒,發了低燒,沒想到這孩子身子骨這麼不景氣,陸陸續續變得嚴重起來。我只能開始好好地照顧他,可當他的身體逐漸好起來時,他又和我聯繫了,他說我做的非常不錯,讓我繼續保持這樣的狀態,我看着顥顥沒什麼大礙,所以才讓他又病了。”

    除了換藥,除了受凍,在其他方面,她對顥顥,都是無可挑剔的。

    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要顥顥的命。

    “是我見錢眼開,要坐牢要懲罰都衝着我一個人來,求你們千萬別牽連我的家人。”

    徐唯見她說了實話,一時沒忍住,給了對方一個嘴巴子,“那麼小的孩子,你也能下得了毒手,同樣是做母親的,你難道不會將心比心嗎”

    秦淮先眼瞼低垂,事實上,他正在判斷着閔小華話裏的真僞性,從而決定着下一步要做什麼。

    倏然,他開口問道,“他給了你錢,錢呢”

    昨晚調查閔小華時,並沒有發現她的賬目中有鉅額較大的資金往來。

    閔小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剛纔的那些話,一部分是事實,一部分是謊言。

    秦淮先臉色驟然變得陰沉,“事到如今,你還要和我耍小心思嗎既然”

    “不。”閔小華尖叫一聲,顯然是明白了秦淮先的未盡之言,“他沒給我錢,只是給我老公介紹了幾樁生意,其他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其實一開始那人找上她的時候,她是拒絕的。

    畢竟她和徐唯相處的非常好,同樣,對於顥顥這個孩子也非常的疼惜。

    她本以爲拒絕了事情就已經過了,卻沒想到過了幾天,老公親自和她說了這件事情。

    她一時沒忍住,受到了蠱惑,所以才昧着良心做了這些缺德事,“是我錯了,都是我錯了。”

    她本想着替老公遮掩,沒想到還是被察覺了出來。

    舒昕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人活在世,大多都追名逐利,甚至爲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可他們真的能夠面對良心的拷問嗎

    她又瞥了一眼閔小華,興致缺缺地走出了門外,感受着窗口吹來的風,整個人也愈發的清醒。

    “叔叔,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呀”

    清脆的稚音打破了舒昕的沉思,她忍不住向另一個病房內看去。

    一三十左右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想要出院,你就得好好配合叔叔的工作。不過我悄悄的告訴你喲,再過兩天,做完了手術,你就可以離開了。不管是動物園還是去迪士尼,休養好了,你都可以去喲。”

    興許是被動物園或者迪士尼蠱惑了,小男孩臉上露出了亢奮的神情,同時他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一定會好好配合叔叔的工作。”

    很快,那穿白大褂的男人就去了另一張病牀。

    敏銳地感受到了舒昕的視線,他擡了擡頭。

    目光相遇間,見又是一個孩子,他露出了習慣性的笑,旋即,又親切地和另一張病牀上的孩子講話。

    舒昕瞧着對方印堂低陷窄小,氣色轉黑,這些都是不吉利的徵兆。

    印堂是氣息運轉的中樞,一個人到底有沒有精神,運勢如何,觀印堂便可明瞭。

    對方如此,近日,一定會有意外發生,甚至有血光之災。

    不僅如此,這血光之災倒不像是例外,而是人爲,舒昕心裏疑惑,爲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她乾脆直接開了天眼。

    白色的雲霧散去後,熟悉的畫面立刻涌來。

    李凱峯疲累地走出了手術室。

    連續做了七個小時的手術,整個人虛的快站不住,他靠着牆站了好一會兒,才準備向辦公室走去。

    可還沒走兩步,就有一個老淚縱橫的男人直接哭着跪下,“李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的女兒吧。聽說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我已經沒有別的希望了,求你答應我吧。”

    他神情憔悴,眼底滿是紅血絲,顯然是煎熬了一段時間,此刻,他滿臉希冀地看着李凱峯,彷彿把他當做自己的救贖似的。

    李凱峯累得話都說不出,不過瞧着男人的狀況,他穩了穩心神,才把對方帶到了辦公室內,“你慢慢說。”

    說完這句話,他又給對方倒了一杯溫水。

    男人許久沒喝過水了,嘴脣乾裂得厲害,他抱着杯子一飲而盡,旋即掏出了病歷卡,與一堆治療的單據,眼淚如斷了線似的,“其他醫院的大夫說,我女兒已經沒救了,拒絕給我女兒手術。但是我覺得我女兒還能夠搶救一下,你是專家,求求你救我女兒的命吧。”

    李凱峯沉默地拿起病歷,逐字逐句地看了起來,看到最後,他的眉頭蹙的緊緊的。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給了一句準話,“我去叫人安排病房,這手術我能做。”

    男人一聽,二話不說,直接跪在地上,又磕了好幾個頭。

    磕的額頭都腫了,“謝謝李醫生,謝謝李醫生。”

    等男人走後,李凱峯的同事拿起病歷看了兩眼,頓時大驚失色,“李凱峯,你是瘋了嗎這種情況的手術你都願意去做失敗率太高了,一旦失敗,你所有堆積的名聲會全部消失啊。”

    李凱峯嘆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呢。可是這孩子的確還有救,讓我眼睜睜地看着她等死,我真的做不到。更何況我的名聲值多少錢,我願意去賭一賭的。”

    醫者父母心啊。

    做了手術,興許還有生路,不做手術,那就完全是死路。

    這樣的選擇,一目瞭然。

    同事表示難以理解,他很想再繼續勸說對方別逞英雄,可是,看李凱峯這模樣,也不像是能聽得進去的。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倒是直接拒絕了。

    李凱峯對着病歷研究了好久,心裏才逐漸浮出了具體的手術方案。

    畫面涌動,很快又變成了另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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