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聖冰:哦啊這麼麻煩,痛不痛
張曉音:
付聖冰:還用刮宮怎麼個刮法難道醫生要把手伸進去哎呀那太殘酷了吧
掛斷電話後,付聖冰臉上已經驚嚇出了絲絲冷汗,她顫抖地拿袖子揩了揩,衝我支吾地道:“剛問了一下我的同學,她以前做過人流,有經驗。沒想到會好麻煩,還要流很多血,還要還要刮刮子宮”
她驚恐的目光撲朔不定,我沒有感覺到此言雷人,而是在深深地自責。我湊過去,輕輕地拍打着付聖冰的後背,安慰她道:“不要怕不要怕,聖冰,會沒事兒的。”
付聖冰將腦袋搭在我的肩膀上,咬着牙道:“死就死一回吧”
我的心裏,涌進了一陣陣酸楚。
我真想替她遭這些罪
六點鐘左右,我正想出去替付聖冰買點兒東西喫,付聖冰卻突然捂着肚子喊疼。
我問她怎麼了,她說可能是藥效上來了。
我緊急地撥通了衛大夫的電話,衛大夫不慌不忙地趕到時,付聖冰已經疼的汗水直流。這個外表堅強的女孩子,也並非聖女,她衝衛大夫喊道:“大夫,我快疼死了,疼死了快,快幫我”
聽着她這近乎央求的聲音,我覺得自己心裏也在滴血。
然而那個衛大夫動作卻仍然是不緊不慢,對付聖冰冷冷地道:“再疼疼看吧,現在疼的還不夠厲害”
這算什麼話
我一聽就急了,衝衛大夫罵道:“你怎麼能這樣她都疼成這個樣子了,你不光不管,還讓她疼疼看”
衛大夫皺眉道:“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懂還是我懂”
這句話倒是把我將住了,我支吾了一下,道:“你是醫生但是你不能眼看着她這麼難受,置之不理吧”
衛大夫不耐煩地道:“現在她的子宮口還沒有完全張開,釋放,我沒法繼續給她做。做這個哪有不痛的,忍一忍,都得忍一忍你們這些年輕人,就知道圖一時痛快,真正出了事了,你才知道着急現在着急有什麼用”
我臉上一陣熱辣,頓時無言以對。
隨後,在衛大夫的臨時看護下,我出去買了些零食過來,但是付聖冰哪裏喫得下,她只是一個勁兒地喊疼,叫苦。
我的心,也如同針扎一樣
大約到了七點十分,付聖冰第三次疼痛發作,流了很多血及雜物。
在衛大夫的安排下,我攙扶着付聖冰進了一間手術室。
接下來是消毒、刮宮等衛生清潔程序。
衛大夫讓付聖冰脫掉了褲子,我趕快轉過頭去,試圖出門。
衛大夫衝我責罵道:“什麼時候了你還裝羞攥着她的手,會有些痛做壞事的時候你衝在前面,現在做手術了,你倒想逃避”
我沒有反駁,我不知道自己是懷着一種怎樣的心情坐在手術牀旁邊的。
只知道心裏很複雜,像是在做夢。
可憐的付聖冰,她欠了我什麼,竟然爲我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她還是個孩子
我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使勁兒地攥着付聖冰的手,安慰她,給她擦拭汗水,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罪人種下了這個罪根,罪果卻讓付聖冰來承受
付聖冰不時地發出一陣陣疼痛的尖叫,衛大夫則有條不紊地給她進行着下體的清潔,然後刮宮。
我瞧都不敢瞧一眼正在進行中的場面,那是一種罪惡,那是一種褻瀆。
一切完畢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四十多了。
我幾乎是閉着眼睛幫付聖冰穿好褲子,攙扶她下來。
她倒是也不嬌貴,在原地試量了兩下,強擠出一絲含淚的微笑,道:“我沒事兒,讓我自己走。”
開了幾副藥,休息片刻,拿毛巾將付聖冰的頭部紮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到了車上。
這幾個小時,對於付聖冰來說,是越獄,對我來說,是一種煎熬和牽掛。
我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給我開的玩笑,只不過這玩笑的份量,有些太重了
命中註定,我是罪人。我就無法逃脫。
懷着一種複雜的心情,驅車返回天龍大廈。
天龍大廈停車場。
停下車子,我本想攙扶付聖冰上去,卻被付聖冰止住。
付聖冰強忍着振作了一下精神,道:“你直接回去吧,我沒事兒。補補就好了不用擔心我。”
我歉意十足地望着她,支吾道:“你能行嗎”
付聖冰道:“怎麼不行多大點兒事兒啊就當是來了一次大姨媽”<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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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不及汗顏,就見付聖冰迅速地摘去了頭上的毛巾,像天外飛仙一樣上了樓。
好一個堅強的女孩子
我目送她很久,才肯回到停車場。
驅車回返。
但是心裏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剛纔的場面一幕一幕在腦海當中播映着,揮之不去。
像是夢,但比夢真。
這一路上,我像是瘋了一樣,用狂飈的方式來懲罰自己的罪惡。
閃爍的霓虹燈,交替輝映,接連不斷的馬達聲,像是世人的責罵聲,響在耳畔。
回到天龍公司基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丹丹正在門口翹首張望,我衝她鳴了鳴喇叭,她急促地走了過來。
我打開車門,丹丹輕盈地上了車,衝我輕聲問了一句:“回來了,趙大哥。”
我點了點頭,關切地問道:“等了很久了吧”
丹丹搖頭道:“沒呢。我剛出來走了走。”
她的眼神告訴我,她在撒謊。但是我又怎麼忍心揭穿她這善意的欺騙
望着丹丹那善感的面容,回顧着付聖冰的那番話,我的心再次火熱了起來。
但就在此時,付聖冰打來了電話。
我接通後率先追問道:怎麼樣聖冰,感覺怎麼樣了
付聖冰嘻嘻地道:當然沒問題本小姐正在準備喫你給買來的魚呢。
在這近乎平靜的笑聲當中,我當然能體會到付聖冰心中的苦澀。我衝她囑咐道: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出去走動了,有什麼需要讓聖依幫你。
付聖冰道:別管我我沒事兒給你打電話,是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我一愣:什麼事
付聖冰道:我就要搬走了現在望京這邊兒呆不下去了。老爸說是望京這個項目撤了,留我們在這兒,他不放心。
我滿懷歉意地道:那他準備讓你們去哪兒
付聖冰道:還不知道。老爸說過段時間。他現在看起來不怎麼高興,像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情。我懷疑我懷疑他在商場上失意了。
我當然不能告訴付聖冰這其中的原委。然而自己即將去望京上任,這些事情又豈能瞞得住她
人生總是充滿了矛盾,非個人力所能及。
我再安慰了付聖冰幾句,仍然不放心,於是掛斷電話後,我再給付聖依打去了電話,告訴她她姐現在不太舒服,讓她多照顧照顧她。善良的付聖依也沒有多問,點頭應允。
丹丹當然能在電話裏聽出什麼,但是她沒有點破,只是微微地低下頭,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我主動告訴她道:“聖冰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丹丹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什麼呀呵呵,這件事情總算是處理圓滿了吧”
我輕咬了一下嘴脣,點了點頭。
“回去再說”我一邊說着,一邊驅動了車子,駛進基地大門。
回到房間裏,丹丹要爲我準備晚飯。
我從她身後一把抱住她,扶住她的雙肩。
丹丹面帶驚恐地望着我,嘴角處崩發出一絲尷尬之笑:“怎麼了趙大哥,這是”
我深深地凝望着丹丹俏美的容顏,用手撫了撫她額前的一縷亂髮,動情地道:“謝謝你丹丹你爲了我,受了太多委屈了”
丹丹的眼眶馬上溼潤了,但她隨即推開了我,笑道:“瞧你說什麼呢趙大哥,我委屈什麼。我挺好的呢”
我一把把丹丹擁在懷裏,深深地感受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我沒有一絲邪念,而是以一種親情的方式,擁抱她,愛護她。我的眼眶也有一絲溼潤,我輕拍了一下丹丹的後背,道:“丹丹,我趙龍何德何能,能讓你爲了我做出那麼大那麼多的犧牲你放心,這輩子,只要有我趙龍在,我發誓絕不會讓你再受到一絲委屈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趙龍的親妹妹,有我趙龍的,就有你丹丹的。誰敢欺負你,我就讓誰付出代價”
丹丹似是被這突然的傾訴感動的有些抽泣,但她還是輕輕地推開我,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你喝多了吧趙大哥。丹丹不求別的,只希望能永遠留在你的身邊。那丹丹就知足了。”
我使勁兒地點頭,道:“你放心丹丹,會的,會的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了你要好好生活,有什麼需要跟我說,我會想辦法。”
丹丹道:“趙大哥,你一定沒喫飯吧,我去給你盛飯。”
說完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輕盈地進了廚房。
端上飯菜,我拿出一瓶老白乾兒,就着菜餚喝了兩杯。丹丹陪着吃了很少,便已經喫飽了。
我對丹丹道:“以後喫飯不用等我。自己先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