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以百名衝刺的速度衝上二樓，踩得木梯梆梆作響，把前臺的服務員嚇得一愣一愣的。
小旅館的房門由老舊的木板拼接而成，縫隙中傳出粗重綿長的喘息聲，裏面的人彷彿快要斷氣一般。
“穎兒，你怎麼了，穎兒，快開門啊！”
小楊焦急地拍打房門，可回答他的卻只有低沉的喘息，以及越來越重的碰撞聲。
“我，我，沒，沒事兒，你，你先回去吧……”
聲音斷斷續續，彷彿極力掩飾着什麼，強忍着什麼。
“穎兒，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
“你是不是摔到，受傷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快開門啊，穎兒，你快急死我了！”
小楊急得直跺腳，可無論他怎麼拍門、呼喊，木門依然緊閉着。
此刻房間裏，正上演着前後夾擊的人間慘劇。當事人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無法正常思考，發出的聲音斷斷續續，彷彿快要溺水窒息。
“我，我沒事兒，沒，沒生病……”
“我就是，就是在做，做健身運動，鍛，鍛鍊身體，我，我在跑，跑步……”
“你，你快回去吧，別，別管我……”
“你在跑步嗎？爲什麼我聽見碰撞的聲音？你是不是受傷了？”小楊擔心地說道。
“是，是的，我在繞着牀，繞着牀跑步……”
聽到女神沒事兒，小楊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最後看了眼晃動的木門，轉身離開。
腳步聲漸行遠去，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女人耳邊響起。
“叫他回來，把話說清楚……”聲音愈發地陰沉兇狠，充滿警告和威脅，“該說什麼話，我想你是明白的……”
“如果你今晚不想瘋掉的話。”
“我保證，你會精神錯亂，然後被賣到大方洲的軍營裏去……”
“不，不要這樣對我，啊，啊啊，我會聽話的，我一定會聽話的，呃，呃啊……”女人苦苦哀求，隨後喊住了正在下樓的小楊。
“你，你叫我？”
小楊興奮地跑回來，眼中充滿受到女神召喚的欣喜。
“小，小楊，我忽然覺得，覺得，我們不合適……”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艱難無比。她的精神不斷受到衝擊，每一條神經都在顫抖着，隨時會暈厥過去。
“穎兒，你，你在說什麼？”
門外的小楊臉色發白，聲音顫抖起來。
“小，小楊，你，你是一個好人，我，我配不上，配不上你……”
“穎兒，你人那麼的好，那麼的美麗，怎麼會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啊！”小楊焦急地喊着，拍打着木門，“穎兒，你開門啊，讓我進去說。”
“你，你是個好人，你以後，一定，一定會幸福的。”女神的聲音帶着哭腔，彷彿傷心欲絕，“求求你，快點兒走吧，我是個壞女人，不值得你愛。”
“不，我此生此世，就只愛你一個人！”小楊大聲喊着，樓下胖胖的女服務生皺起眉頭，有些鄙夷地看向樓上，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又是一個愚蠢的傢伙……
“我，我是一隻卑賤的母豬，不，我比母豬還要骯髒、卑賤，我不值得你愛。”
“你，你走吧，我，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我，我不喜歡你，真的，我，我不喜歡你……”
“不，這不是真的！”小楊絕望地呼喊着，“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是騙我的！”
“是，是真的，我，我們是，是不可能的，我，我絕對，絕對不會，不會喜歡你。”
“不，這不是真的，穎兒，這不是真的，你騙我，你騙我……”小楊拍打着木門，力氣越來越小，最後癱坐在地上，雙眼無神。
“啪啪啪！”
門縫裏傳出的撞擊聲愈發地清脆，喘息愈發地高亢。
許久過後，小楊垂頭喪氣地站了起來，彷彿全身的力氣被抽乾，搖搖晃晃地走到通道盡頭，如同行屍走肉般走下樓梯。在胖服務生的注視下，麻木地推開小旅館的門，朝外走去。
看着落寞的身影漸行遠去，胖服務生搖了搖頭，既有些不屑，又有些惋惜。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一個多小時候，房間裏的懲罰才結束。
微微抽搐的身體如同爛泥般癱軟在地上，彷彿被扔進攪拌機裏攪得天昏地暗。瞳孔渙散，毫無焦距，就像剛從精神病院裏扔出來的屍體。
陳興注射了一支強效治療針，對方纔悠悠轉醒，但目光還是有些迷離，似乎在夢遊。
“喂，醒醒！”
陳興拍了拍已被汗水浸溼，沾滿髮絲的臉蛋。刺痛之下，她終於恢復了少許神智。瞪着惶恐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惡魔，雙手不自覺地抓緊僅有的幾片破布遮擋身體。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陳興伸出兩根手指。
“要麼被我弄到精神崩潰，送去精神病院或是賣去去大方洲，要麼拿一筆錢，永遠不要出現在這裏。”
錢穎低垂着頭，沉思了許久，忽然擡起頭，像是獲得了某種勇氣，直視着惡魔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殺了我吧！”
“真的？”陳興眼中透出了戲謔和危
險，彷彿一頭張開尖牙的惡狼，“這個過程將會很漫長，漫長到你無法想象。”
“反正我已經沒有活路了。”錢穎仰起頭，目光呆滯地望着天花板，“我的人生已經被你毀了……”
“機車銷售員的工作被你毀了，現在我連靠近都不敢，每天都有大媽在外面朝我指指點點，我已經沒有臉面待下去了。”
“後來去做房屋交易員，又被你嚇得工作都丟了。”
“再後來去當空姐，又被你弄得不人不鬼，最後被航空公司解僱。”
“我的人生已經沒有希望了。”
“你把我弄瘋吧，我不想再面對這個世界了。”
“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當我是一隻卑賤的母豬，我已經沒有活着的意義了。”
錢穎如同得了失心瘋，喃喃自語地說着，完全是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樣。
“你是花白錢花上癮了吧？”陳興冷冷地說道。對方已經好幾次從他這裏騙錢了，估計是錢花光了，又懶得去掙，於是跑回來勒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