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忍不住了,淚水如斷線的珍珠,從臉頰上滾落下來。他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的,連去見老嬸子最後遺容的勇氣也沒有了。
醫院裏來來往往的人,都朝他投來的目光,他根本已經無心顧及這些。越哭越傷心,越哭越無法收住,越哭越大聲。
李文學去收費處結賬時,從文才身旁路過,雖然文才低着頭蜷縮在那裏,但那熟悉又討厭的聲音,讓李文學一眼就認出了他。
“李文才?”
李文學大吼一聲,文才聞聲,擡起頭,用紅紅的雙眼看着李文學。此刻,他什麼也不想說,因爲說什麼,老嬸子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看到文才那張討厭的臉,李文學提着他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提起來,舉起右拳打在文才的左臉上。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把媽還給我,是你,是你氣死了媽,我替媽打死你這個逆子。”
李文學一邊咆哮到,一邊一拳一拳打在文才身上,文才沒有還手。即便鮮血已經從嘴角滲出來,他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此刻,身體上的疼痛已經掩蓋不了他的錐心之痛。
他從地上爬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任憑李文學拳打腳踢。
這時,孟麗扶着李育樹走來。心情稍微有所平復的李育樹,看到文才,暴跳如雷,恨不得將文才抽筋剝皮喂狗去。
看到李育樹過來,文才不停的給李育樹磕頭,“爸,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額頭和地面碰出咚咚的響聲,很快他的額頭就有些紅腫,血好像很快就會破皮而出似的。
“逆子,逆子,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媽。從今以後,我李育樹不再認你這個兒子,你也休想再踏進我李家半步,你自己好自爲之。文學,我們走。”
李育樹指着跪在地上的文才,厲聲說道。說完,他和孟麗她們一起走出了醫院。
“爸,爸,別趕我走,求求你,讓我留在你身邊盡孝,讓我把虧欠媽的都還給你,爸,爸……”
無論文才如何哀求,李育樹也沒有停下腳步,出了院門,坐上李文學的車,回到了四合院裏。
就這樣,文才成了李家的罪人,成了無家可歸的浪子。
張家院裏……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那王長興看着是個老實人,可無論張曉琴怎麼給他解釋,他也聽不進去,非得讓張家給個說法。
他認爲,這張曉琴不是明擺着把自己當猴耍嗎?明明有對象,還非拉着自己來相親。
淑梅回到家後,就被吳菊和張曉琴軟禁了。
本來以爲這王長興的舅舅是她們村的村長,若這麼親事成了,自己在村裏也有面子,而且以後辦事也容易一些。可張曉琴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所謂的優勢,現在卻變成了王長興威脅她的利刃。
張曉琴向吳菊言明其中的厲害,吳菊自然是要幫自己的女兒的。於是便有了軟禁淑梅這一出,欲強行將讓淑梅和王長興成親。
無論淑梅如何在屋裏叫喊,她們也置之不理,她們也沒時間去管淑梅,她們要忙着做王長興的思想工作。
“長興老弟啊!我都說了,那就是個誤會,你也看到了,是那人強行把我們家淑梅拉走的。我們淑梅絕對對他沒意思,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就回來。”張曉琴勸說王長興。
“我可不瞎,嘴都親了,還說沒關係。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要讓我當縮頭的王八?”
“長興老弟,你看你,何不把話說得這麼難聽,要不這樣,我們讓她嫁到你家去,不讓你入贅,這樣總該行了吧?”
“別浪費口水了,反正這婚我是不會結的了,你給我另找一個,聽說你夫家妹子不錯,還是個大學生,知識分子我喜歡。只要你能把這親給我說成,我保證在我舅舅面前給你多說好話,而且會有不少好處給你。”
竟然打起我小姑子的主意,本來以爲你是隻小綿羊,原來只是披着羊皮的狼。
“這這這……這怕不太合適吧?我小姑子才22歲,你比他足足大了一輪不說,你還……”張曉琴本想說你還是個瘸子,可話剛到嘴邊,她就意識到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於是閉嘴不語。
“大一點纔好啊!大一點才懂得憐香惜玉呀!”
王長興越說越來勁,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張曉琴甚至都懷疑,這一切都是他早就設計好了的,等着自己往裏鑽呢!
可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只能先應着他再說。
“那我只能試試,行不行就不知道了。”
“行,天下沒有不行的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王長興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之前那副老實樣蕩然無存。
“那我就試試,但時間可能有點長。”
“沒事。”王長興這才從石凳上站起來,有走的意思。張曉琴趕緊起身,笑着將他送出門去。
看到王長興走遠,她纔回到院裏,對坐在院裏,等着她回來的吳菊說:“阿孃,繼宗娶的這是什麼媳婦,真是個害人精,這可把我害苦了。”
“那他不要淑梅,就把淑梅放出來算了,你聽她那豬叫聲,真是讓人心煩。”
“放吧!放吧!反正繼宗也不在了,她想找多少男人,繼宗也是不會知道的了。”張曉琴故意扯着嗓子,朝屋裏吼到,她就是說給淑梅聽的。
說完她又轉身小聲的對吳菊說:“阿孃,你剛剛是沒看到,她和那個唐博藝,當着人家王長興的面,在院裏抱在一起親嘴。我光說都覺得害臊,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做得出來的。以前哥在的時候,就聽到不少的風言風語,今天我算是親眼見到了。”
張曉琴一邊給吳菊說叨,一邊朝堂屋裏走。
到了堂屋裏,吳菊打開門,把淑梅放了出來。
淑梅原本以爲,在她身上,又要上演一次她阿爹逼嫁那樣的戲。現在看來,只是虛驚一場,不過也是吳菊和張曉琴的做法,讓她打定了要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今日是虛驚一場,不能保證來日也是虛驚一場。
“阿孃,我回鎮上了。”
淑梅不敢多留,吳菊一打開門,她就快速的衝出了張家的院子。
“跑這麼快,趕着去投胎啊?”淑梅在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吳菊的胳膊,吳菊惡狠狠的罵到。
張曉琴看了一眼張炳林懷裏的小雙凝,好像若有所思似的。
片刻之後,她把吳菊拉到一邊,湊到吳菊耳邊小聲的說:“阿孃,我聽說繼宗之前去檢查過,說是他身體有問題?”
“嗯,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這小雙凝又是怎麼來的,莫不是是那唐博藝的吧?”
“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吳菊雖然一臉的淡定,讓張曉琴不要多想。但在她心裏還是有無數個問號的,以前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呢!
“阿孃,阿孃……”
不知道這張曉琴又想鬧什麼幺蛾子,但這次顯然沒有讓她稱心如意。
吳菊也不站在她這邊,說完話後,就急匆匆的回淑梅她們房間去找當年的檢查單。張曉琴叫她,她也不予理會。
張曉琴自言自語到:“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好心辦壞事,把麻煩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淑梅漫無目的的朝村口走,路過博藝家時,她停下了腳步,鬼使神差的走進了博藝家。
博藝今天沒有去磚廠,趁着休息,他把家裏的被子翻出來曬曬。見淑梅進來,他還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麼快又能見到淑梅。
他放下手裏敲打被子的棍子,高興的迎上來,“淑梅,你怎麼來了?”
此時的淑梅,感覺到無限的委屈和無助,她真的很需要一個懷抱,一個讓自己能感覺到溫暖的懷抱。
她撲進了博藝的懷裏,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博藝就緊緊的抱着她,輕撫着她的秀髮。
博藝的表白來得有些突然,但又是那麼的恰到好處。這或許就是緣分,就是上天要讓她們在一起。淑梅也不知道,自己做這樣的決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但她可以肯定,博藝這裏是她最好的避風港灣,最溫暖的懷抱。
“博藝,你真的能照顧我一生一世嗎?”
淑梅沒有擡頭,把頭埋在博藝的胸膛,從嘴裏擠出這麼一句話。
“當然,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好,那我願意做你唐博藝的女人,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康淑梅明花有主了。”
博藝送開自己的手,緊握淑梅的雙肩,將她從自己的懷裏推出來,兩人四目相對。
“淑梅,你爲何這麼快做決定,我不希望你有半點的不情願,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希望你能真正的開心幸福。”
“博藝,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相信和你在一起,才能真正的通往幸福的彼岸,我相信,繼宗在天有靈,也會祝福我們的。”
淑梅說完,兩人含情脈脈的看着對方,此時無聲勝有聲。
博藝俯下頭去,再次吻上淑梅的嘴,這次是兩情相悅,比起上午那霸王硬上弓,多來太多幸福的滋味。
淑梅也儘可能的配合着博藝,兩對雙脣緊緊的貼在一起,相互吸吮摩擦,原來這就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