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梅說着,把旁邊的小佑琛拉到博藝跟前,試圖用小佑琛來喚醒博藝。
博藝眼神渙散,斜着眼瞄了一眼小佑琛。
小佑琛懂事的叫了一聲,“爸爸!”
博藝的表情很莫然,他沒做任何反應,別過臉去,從懷裏掏出些錢來,拍到櫃檯上,“老闆,拿酒來。”
“博藝,你別太過份了,還跟我擺起架子來吶!一身酒氣,喝多了上我這裏來撒酒瘋,你怕是找錯地方還了。這新婚燕爾,一大早喝什麼酒,趕緊回去,有多快走多快。”
文大嘴看他這樣,可來氣了,這大清早擾了她的清夢不說,還在這裏大呼小叫的使喚她。
博藝根本不喫她這一套,猛拍桌子叫囂,“酒,給我拿酒來。”
文大嘴氣得,怒目圓睜,快步走到博藝跟前,叉着腰指着博藝怒言,“沒酒,有酒也不賣給你。淑梅,你就管管吧!他這醉的不輕,你就帶回去讓他醒醒酒,別在我這裏瞎鬧騰了。”
淑梅也覺得挺難爲情的,這一大早跑到別人家來鬧騰,雖說是親戚,但俗話說得好,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換誰來心裏也不會舒服的。
她臉上露着尷尬的表情,起身拽着博藝的胳膊,想拽博藝離開。
“博藝,走,我們回家。”
博藝一把甩開淑梅的手,跌跌撞撞的朝櫃檯裏走去,從架子上取了瓶酒,用力一擰,仰頭咕嚕咕嚕就是小半瓶。
他提着酒瓶跌跌撞撞走到電話前,繼續往凳子上一坐。
若是以前,博藝喝下這半瓶酒,不出半柱香功夫,準會醉得不省人事。可現在,博藝的酒量倒是見長了,酒喝得這麼急,居然還能坐得穩。
“這——你——”
文大嘴氣得說不出話來。
淑梅更加的尷尬,這總不會把博藝給綁走吧!若他的心真在這裏,就算綁回去,他也會再回來的。
她走到文大嘴跟前,用哀求的語氣說道“惠妹姐,你看他這個樣子,我也沒辦法,他只是想等個電話,不會妨礙別人的。你就讓他在這裏等吧!也許這樣,他心裏會好受一點。”
淑梅看到博藝這樣,她是感同身受。
“那這電話什麼時候纔會打來?”
“這——應該很快。”
文大嘴看看昏昏噩噩的博藝,再看看淑梅滿臉愁容的臉,她哀嘆一聲,起身去準備早飯,算是默認了。
淑梅站在那裏,看着失魂落魄的博藝,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除了盡全力配合他,她別無他法。
正所謂婦唱夫隨,在這種情況下,她必需陪着博藝,讓他度過難關。
兩個孩子用無辜的眼神看着她和博藝,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這麼複雜的事,她不知道該怎麼給兩個孩子解釋。
她也像丟了魂似的,傻傻站在博藝身旁,陪着他守着坐上的電話。
“媽媽,我餓。”
小雙凝的話,打亂了淑梅原本想陪博藝瘋到底的計劃。
博藝可以全身心的守電話,可以無視外界的一切,她不能,她還要照顧這兩個孩子。
再加上小佑琛是請假回來的,明天還得去學校。淑梅還尋思着,把小雙凝上學的事也儘快解決了。
她還有太多事情要做,真的不能陪着博藝繼續苦等下去。若她垮下去,那麼這個家也將不復存在。
“好,媽媽現在就帶你們回家,去給你們做早飯。”她對兩個孩子說完話,就轉身去叮囑博藝,雖然她知道,有可能博藝現在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但她還是要說。
“博藝,你少喝點酒,若喝醉了,錯過接電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我先帶孩子們回去,有什麼記得同我商量,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別把我當外人,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
博藝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趴在桌上,雙手抱着座機,怕電話長腿跑了似的。
淑梅無奈的搖搖頭,一手牽着一個孩子,走出保管室的門。
“惠妹姐,我先帶孩子們回去,博藝就麻煩你幫忙照看一下。”
淑梅臨走不忘向文大嘴知會一聲,博藝這樣,她已經覺得夠內疚的了,若再一聲不吭就走,以後怕是沒臉再上文大嘴家來。
淑梅停下腳步,等着文大嘴回話。
文大嘴拿着一根紅薯和菜刀,走到門口來回話,“行了,你放心忙你的去,他那麼大個人了不會怎麼樣的,更何況有我在,他想怎麼樣也不行呀!”
她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剛剛明明火氣沖天,現在卻不嫌博藝麻煩了。
“那麻煩惠妹姐了!”
淑梅再次客氣的迴應文大嘴後,牽着兩個孩子回家去。家裏昨天酒席剩下的東西還很多,她隨便熱了點錢,煮了點粥,讓孩子們充飢。
叮囑兩個孩子別亂跑,在家乖乖喫飯後,她盛了一碗粥,把昨天酒席上剩下的幹活打包了一下,趁着給博藝送飯,順便給文大嘴家帶些過去。
這麼多剩菜,就她們娘三也喫不完,雖然現在是冬天,多放幾天也壞的,與其壞了扔掉,還不如送點給文大嘴他們家。
這一來,算是做個人情,二來嘛!這文大嘴的確對她們不錯,她理應這樣做。
她再次回到保管室,李苗苗正在院裏打掃院子,見淑梅來,她叫了淑梅一聲“嬸子來吶”,算是給淑梅打招呼。
淑梅尷尬的笑了笑,點頭回應,順手把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遞給李苗苗,“苗苗,昨天酒席上剩了不少東西,我挑了一些幹活給你們送過來,你拿去拾到拾到。”
李苗苗一聽,趕忙放下手裏的鐵高粱掃帚,過來接下。
“嬸子你太有心了,小姨父在屋裏呢!喝了不少酒,你趕緊進去看看。”
李苗苗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把口袋裏的東西打開來查看了一番,並告訴淑梅博藝在裏邊作爲謝禮。
淑梅笑着應着,端着手裏的稀飯朝店裏走去,一進門,她就把手裏熱騰騰的稀飯端到博藝跟前,“博藝,你喫點吧!空肚子喝酒傷胃。”
博藝沒有理會她,悶聲不吭的趴在那裏,像是被點穴一般,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博藝,你好歹喫一點吧!喫飽了纔有精神等電話。”
淑梅見他不作聲,再次勸說,結果還是一樣。
她沒了折,唉聲嘆氣的垂下頭去。
“淑梅,你咋還這麼麻煩送飯過來,在我這裏還能讓他餓着不成?只要他想喫,管夠,你就別瞎折騰了。”
文大嘴從外面進來,看見淑梅還親自送飯過來,她還說了淑梅一通。
現在關鍵不是有沒有飯喫的問題,是博藝根本就不願意喫。
淑梅拿着勺子把飯舀到他嘴邊,他也閉不張口。
她擔心博藝一直這樣下去,身體會喫不消,可自己總不能拿個漏斗給灌下去吧。
文大嘴看着淑梅那樣對博藝,博藝都不肯領情,她一邊用雞毛氈子打掃貨櫃上的灰塵,一邊勸說淑梅,“淑梅啊!他若不想活,你就是給他吃了仙丹,他也能想辦法去死。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你讓他自己想清楚,想清楚了他就會回心轉意的。”
“可我怕他這樣不喫東西,沒等着他想明白,身體就先垮了。”
“這誰沒有個磕磕碰碰,大災小病的,挺過去就好了。我覺得吧,你還是讓佑琛過來陪着他比較好,佑琛畢竟和他血脈相連,就是看在佑琛的份上,我想他也會努力說服自己邁過這個坎的。”
文大嘴見博藝連淑梅都不理,她也想不到比佑琛更能喚起博藝振作起來的人了,於是她想淑梅提議。
淑梅一聽,如醍醐灌頂,連聲應着朝家裏跑去。
博藝一直守在電話旁,除了上廁所,他一刻也不離開電話。眼睛死死盯着電話,就像要把電話吸進眼睛裏似的。
付俊這邊,張曉琴當起了皇后,整天躺在牀上養胎,付家人把她當做皇后一樣伺候着。
她靠在那裏,蓋着被子,磕着瓜子,有事就一聲令下,付俊立馬比兔子跑得還快。
“我要喝水。”
她嗑瓜子口渴了,衝着門口大喊了一聲。
“媳婦稍等,馬上就來。”
付俊應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水碰到張曉琴手裏。
張曉琴喝了一口,一臉不滿意。
“沒味道,去放點糖。”
“是,媳婦大人,立馬就去。”
付俊又端着水杯去加糖,加糖時他腦子裏一轉。
這加多少糖纔夠呢?
他知道張曉琴的性格,不達到她預想的效果,她是不會開心的。爲了不讓媳婦發火,不讓他的兒子受到傷害,他必需得做到盡善盡美。
有了——
他把整個糖罐子端到張曉琴跟前,直到加到張曉琴覺得甜度合適爲止。
這張曉琴和淑梅同一天結婚,可婚後的日子,卻是天差地別。真讓人覺得上蒼不公,賞罰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