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女重生之不爭不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如夫人
    容瀅看着帳頂的金鳳。

    她是一個很務實的人。

    而回憶,是沒有意義的。

    只是,清醒的時候,她固然可以完全掌控自己的大腦和思維

    入睡後,卻無法掌控夢境。

    近來頻頻出現在她夢境裏的,在杭州杜宅病倒的八歲女童

    是這具身子原主生命的終點,也是她在這裏生命的起點。

    她突然想起,幼時奶奶曾對她說起,命不久矣的人,總是會想起從前的事情。

    容瀅的心緊了一瞬。

    然後,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她不怕死。

    她回不去熟悉的世界,也無法融入這裏,就像一個孤寂的旅人,在荒原上獨行了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

    她甚至已經記不清自己本來的模樣,現代社會的生活細節也越來越模糊

    對她來說,死亡是一種解脫。

    她不怕死

    只是

    牽掛孩子們

    容瀅從榻上坐起,搖鈴召近侍入殿。

    宮女、內官們有條不紊地魚貫而入,一併入殿的,還有一對年約三歲的孩童。

    男童穿着墨藍織金海水紋錦袍、青玉冠束髮,女童則穿着桃粉煙紗襦裙、粉絨髮帶束雙丫髻,兩個孩童的五官生得極像,俱都眉眼溫潤、清秀可愛。

    正是帝后的龍鳳雙胎兒女,三皇子李奕梒和長公主李奕櫺。

    容瀅端坐在鏡前,宮女輕柔地爲她梳着發,三皇子靜坐在臨窗小榻上,公主則扒在梳妝檯前,踮起腳尖抓起一支東珠流蘇步搖,然後塞給梳髮宮女,吩咐道“給母后簪這支”

    宮女不敢擅專,她接過步搖,躬身請皇后示下。

    容瀅看了眼那步搖,問公主道“櫺兒,你爲何替母后選了這支步搖”

    公主仰面看向容瀅,明亮的眼睛裏露出孩童的狡黠“父皇總去愉娘娘宮裏愉娘娘總是簪着珍珠”

    “母后也簪珍珠”

    三歲孩童的話語焉不詳、沒頭沒尾,滿殿的大人卻都輕易聽懂了她話裏的含義。

    公主話音未落,宮女、內官們皆都身如抖篩地跪倒在地。

    “愉娘娘”

    自然是現下最得帝寵的那位愉貴人。

    皇后娘娘是天仙美人,且智比諸葛,她陪着皇帝奪儲位、穩朝綱,從豆蔻少女到中年婦人,從端王府到皇城禁宮。

    爲皇帝生下皇長子和龍鳳胎。

    世間女子,誰也及不上皇后娘娘的無雙鳳華,皇帝對皇后又素來情深,故而當年任誰也想不到,皇帝即位不過三年,聖寵就眷顧了旁的女子

    說起帝后當年

    帝后初以名琴幽獨定情,其後十餘年,琴瑟和鳴。

    皇帝喜簡素、厭豪奢,皇后的衣衫皆是一匹萬金的流光錦所裁,皇帝不以爲杵,還親贈皇后萬金難求的雪狐披風。

    皇后娘娘在潛邸生下皇長子後,皇帝擔心嬰孩啼哭叨擾皇后養身子,又擔心乳母照顧不周,便把皇長子養在身邊

    帝后當年,是這樣的情分。

    只可惜,世間好物不堅,琉璃易碎,彩雲易逝。

    佑寧十八年,先帝薨逝,今上奉遺詔即位。

    國孝期間,皇長子不慎染疾,遽然離世。

    皇長子自幼聰慧過人,且生性溫和寬厚,他是皇帝的嫡長子,幼時受皇帝照拂、進學得皇帝指點。人人都看得分明,皇長子在皇帝心裏是何等分量。

    便是後來皇后生下了更爲稀罕的龍鳳雙胎,先帝大喜、親自賜名,可皇帝最器重的依然是皇長子。

    他本該是大周的太子、未來的皇帝。

    可他離世了

    彼時,滿朝皆驚,皇帝悲慟。

    再後來,帝后便逐漸生了隙。

    儘管不敢明言議論,可與天家親近的朝臣、內侍們心底都暗自揣摩,帝后生隙,和皇長子離世之變大有關聯。

    尋常百姓兄弟分家,爲了一頭耕牛尚且能爭得面紅耳赤、反目成仇,高門大戶的後宅裏更是有數不盡的腌臢事。

    何況是宮牆之內、天家皇子。

    皇長子的死有蹊蹺。

    皇長子是個康健的孩子,又有內侍、御醫伺候着,便是不慎染疾,也不該遽然離世。

    難免令人起疑。

    皇帝是容不得半點敷衍的性子,可皇帝並未徹查皇長子病逝一事。

    世人心裏自有思量。

    是誰想害皇長子

    皇長子染疾時,因新帝即位朝政繁忙,乃是皇后親率皇子、公主和宗親、嬪妃們爲先帝守孝。

    誰人膽敢在皇后眼前加害她的長子

    又有誰人能有那般周全的謀算和手段

    大概,沒有人能做到。

    除非是

    皇后自己

    母親加害親子,乍聽起來確是駭人聽聞

    在前朝那位曠絕古今的女帝身上,卻是曾實實在在發生過的。

    至於皇后爲何要對嫡親的長子動手

    大概是因爲偏私

    人心都是偏的。

    父母對兒女的愛亦是如此。

    皇帝偏私皇長子,皇后更偏私的卻是龍鳳胎。

    皇長子幼時渴慕親近皇后,皇后待皇長子卻很是疏離,那個時候,端王府的下人們都以爲皇后生性如此,無論是對父母夫君,還是對親生兒子,都做不出常人的親暱歡喜之態。

    可待皇后生下龍鳳胎後,卻全然是另一番情形。

    她不辭辛勞,親自餵養、親自照拂龍鳳胎,會笑着逗他們,也會因他們偶感風寒而憂心牽掛。

    更有甚者

    皇長子病逝後,皇后從未開口憶起過他。

    彷彿,她不曾生下過那樣一個孩子。

    而皇帝

    他仍敬重皇后,卻甚少踏足中宮。

    若是在從前,這也算不得什麼

    後宮嬪妃無人敢與皇后爭鋒,皇帝亦非是貪戀美色之人,他不來中宮,也甚少去其餘各宮,多是宵衣旰食、處理國政。

    可今時不同往日。

    不同的,正是愉貴人。

    泰寧侯府。

    容鈺接了杜氏的話“夫人不介懷就好。”

    又似是恭維她“說起來,侯夫人這般尊貴體面的稱謂,有什麼可介懷的”

    然後舉了個例子“小女曾聽打南邊兒來的客商說起,南地風俗,明媒正娶方可稱夫人,若是妾室扶正,便只能稱如夫人”

    她笑着看向杜氏“夫人,可比如夫人順耳多了,您說是也不是”

    。

    天津https:.tetb.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