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雨坐在輪椅上,頂着一身的傷,敲響何燁然辦公室的門,應聲而入後,所見是男人背對着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想起前日撕心裂肺的痛,想起男人對她的那些殘忍,想起那兩個已經被她大卸八塊的兩名保鏢,她還是心有慼慼焉,推着輪椅的手一時僵凝,不敢再前進半步。
“過來喫早餐。”男人大概是聽到她的動靜,忽然轉過頭來,眼神溫柔地凝視着她。
見此,金凌雨先是一頓,隨即想起夏褀英所說的,他在何燁然的腦海中植入了他對她深愛的記憶何燁然對她的態度,證明夏褀英植入的記憶沒出問題。
她心下一喜,眼眶涌上熱淚,差點忍不住大哭起來。
同時放下心絃,啓動輪椅,迎着男人高大俊朗的身影走去。
“燁然,你對我真好,還給我帶早餐,我今天剛好因爲工作的事情,沒喫早餐呢。”金凌雨巧笑倩兮地靠近何燁然,擡起手想親睨地挽住男人的手臂,卻被男人不着痕跡推開。
倆人的臉色同時一變。
何燁然蹙着英俊的眉峯
金凌雨很快反應過來,非常自然地打着圓場,“燁然,哎呀,瞧我的記性,現在是在公司。”
言外之意是,在公司,咱們不能太過親熱。
她趕緊拿過保溫桶,開始將裏面的食物盛到小碗裏,眼角餘光卻一直在關注男人。
男人神色冷漠,眼神斂着讓人看不懂的深意。
金凌雨趕緊抽回視線
雖然記憶植入成功,但金凌雪的影子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哪怕被清除,還是會有殘留,她不能操之過急。
“燁然,米粥真好喫,一定熬了幾個小時。”金凌雨沒話找回地聊着。
喫完早餐,又與何燁然聊了聊工作的事情,以及關於如何打壓蕭氏集團的計劃
聊到工作上的事情,男人的臉色才稍微轉暖。
這般相處了半年,何燁然開始逐漸相信自己與金凌雨是一對。
幾乎所有人都在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結婚
他爲什麼從未想過
可躲避半年,婚期還是被族裏的長輩提上日程。
三個半月後,婚禮如期舉行。
造勢了三個多月的婚禮,舉國知曉。
何氏外地的合作商一一前來道賀。
身着新郎裝的何燁然忙着與各界人士周旋,沒注意到婚禮現場角落裏,全身籠罩在黑衣中的女人,一直注視着他,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來看,她的悲傷可以淹沒整個盛世婚禮現場。
“燁然。”穿着雪白婚紗的金凌雨,在數十位伴娘的陪伴下,朝何燁然走來,她眉眼含羞地挽住男人的手,“燁然,今天是咱們大喜的日子,你還不忘工作。”
她那嬌羞的神態,那媚惑的眼神,那張揚着的笑臉,無一不讓黑衣女人雙眸刺痛,她一直緊攥的雙手,終於忍不住
“別動。”金凌雪的手被夏祺意一把拽住。
他戴着一副超大墨鏡,臉上掛着大大的口罩。
如同大明星的出場,大概因爲他們一直處於角落的原因,並沒有多少人關注到他們。
“凌雪,忍了這麼久,咱們不差這一時半會。”
她在經歷生死的半年多裏,他與金凌雨恩恩愛愛的消息一直不停歇地竄在她面前。
無孔不入的網絡,將她的生活攪得一踏糊塗,若不是夏祺意一直攔着,她早就想辦法與金凌雨同歸於盡。
“我知道,凌雪,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可你現在貿然衝出去,不但不能報仇,還會被保安架出婚禮現場,成爲擾亂婚禮的罪魁禍首,何氏是大集團,不容許這種丟臉事情發生,明白嗎”
夏祺意溫聲軟語地勸了好半天,金凌雪才堪堪控制住體內的洪荒之力。
倆人一同悄悄退離前場,到了幕後
婚禮開始的音樂聲緩慢響起。
現場迴盪着讓人聽之甜蜜的結婚進行曲。
司儀一臉莊嚴地問着新郎是否願意娶新娘的話。
何燁然一雙薄脣抿得緊緊。
金凌雨一臉期待又緊張地看着他,等着從他口裏說出“我願意”這三個字。
可等了半天,何燁然都沒有開口。
而現場開始響起陣陣私語聲。
“怎麼回事”
“不是說一直很恩愛嗎網上都是他們相親相愛的故事。”
“怎麼到了婚禮現場,卻”
金凌雨焦急又恐懼的視線不經意間移向夏褀英所在的方位,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她害怕,害怕何燁然突然醒過來。
害怕這場夢幻的婚禮成爲她最後的笑話。
這九個多月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維持着這段隨時可能成爲泡影的關係,甚至,她根本不在意何燁然曾給予她的傷害,只要,她還擁有他,一輩子擁有他,就好。
夏褀英卻是轉過視線,眼神淡漠地垂着,並未給予金凌雨半點回應。
九個多月,心早已經冷卻,對於金凌雨
這時,司儀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請問何燁然先生,你願意娶金凌雨小姐爲妻,並且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健康與”
“金凌雨。”忽然響起的女人聲音,將司儀未完的話打斷。
所有人的視線同時看向大屏幕
只見大屏幕裏,同樣身穿新娘裝的女人,背對着衆人,她纖麗的身影,如同一道靚麗的風景畫,將衆人視線吸引。
“金凌雨,你結婚了,我來給你送上一份大禮。”
熟悉的聲音從音響裏傳來,讓如驚弓之鳥的金凌雨重重打了個寒顫。
不,怎麼可能
是金凌雪的聲音
金凌雪死了,死了九個多月,怎麼可能出現在她的婚禮現場
大屏幕是放她跟何燁然的婚紗照,不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照片。
“你們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將大屏幕上女人的照片換下來”
“金凌雨,你殺了人,卻安然享受了九個多月,你怎麼好意思呢”音響裏繼續迴響着金凌雪的聲音。
何燁然英俊的眉峯忽然擰成一團。
有什麼東西試圖從他的腦海中擠出來,兩邊太陽穴疼得嗡嗡作響。
他痛苦地揪住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