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予不出聲，唐瑜就一邊慢慢輕拍着彭予的手背，微微側回腦袋，試着用平穩的聲音去安撫。
“後來我們慢慢的長大，發現一些生活的真相，發現，我們小時候的夢想，一點點的消失，不見了。”
正當唐瑜短暫停頓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彭予輕聲說：“做不了科學家，也做不了超人。”
彭予口吻裏還帶着沒有徹底平息的驚恐，以及與所說內容對應的淡淡失落。
“長大後的你有沒有想過，這一生，你要的是什麼呢”唐瑜問。
“平穩的生活。”彭予深呼吸了一次，“一個相伴的人。”
唐瑜怔了怔，彭予還不滿十九歲，說的話，對未來生活的期望，卻如此簡單，平淡。
“這很好。”唐瑜沒有讓彭予等太久，他繼續說，“知道自己要什麼，努力去做，你就是你兒時夢想裏的那個超人。”
“嗯”彭予似乎不解，他鬆開了抱着唐瑜的手。
唐瑜回過身，在微弱的光線裏找到彭予的眼睛，靠近過去，雖然他知道自己揹着光彭予或許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還是笑着看彭予，笑着在彭予鼻尖上點了一下，“因爲你扛起了你的整個人生，你很勇敢，勇敢的人，就是英雄。”
似乎黑暗裏所有微弱的亮光都聚集在了彭予的眸中。
他的眸子直直的望進唐瑜眼裏，而後輕微的顫動閃爍了兩下。
“好了，繼續睡吧。”唐瑜推着彭予躺了下去，幫他蓋上被子，“等你睡着我再走，眼睛閉上。”
“嗯。”彭予點點頭閉上眼，手卻摸索着握住唐瑜放在被子上的右手，“哥，給我唱首歌。”
“要求真高啊。”唐瑜笑着說，“我嗓子還沒好，就算唱也挺難聽的吧。”
“給我唱吧，哄我睡，從來沒有人這樣哄我睡過。”彭予說着，把下巴和嘴都鑽進了被子裏。
他清清嗓子，想起了去年回家時很喜歡，很符合他當時心境的一首。起風了。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順着少年漂流的痕跡，邁出車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猶豫。不禁笑這近鄉情怯仍無可避免，而長野的天依舊那麼暖，風吹起了從前。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看着天邊似在眼前，也甘願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如今走過這世間，萬般流連，翻過歲月不同側臉，猝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那時唐瑜回家，就是像歌中所唱，帶着歸鄉的情怯。
但那時，並沒有猝不及防出現的笑臉。雖然歌曲裏的笑臉，指的也不是他跟彭予這樣的關係。
而現在
唐瑜被握住的右手輕輕上移，指尖碰了碰彭予的臉頰，重複了一遍，“猝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後面的歌詞完全亂了，被他直接跳到：“你的眼中，明暗交雜，一笑生花”
這歌，沒法唱了，已經被唐瑜自己給唱的沒了順序，亂了節奏，歌詞在腦子裏擠成一團，不知道哪一句連着哪一句。
旋律也就跟着錯了。
彭予的眼睛慢慢睜開，慢慢的，向唐瑜張開雙臂。
“我”唐瑜俯身下去，心跳聲震的他鼓膜都一陣陣的發疼，他聽不太清楚自己說的話，只知道嘴型是：“寶貝兒，對不起，我”
我唱不了，唱不了。寶貝兒，我現在不想唱歌，我只想，親親你。
他拉下彭予嘴上覆蓋的被子，換做自己的脣覆蓋了上去，輕輕蹭了兩下，他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舌尖撬開了彭予的牙關，探進了彭予的嘴裏。
彭予順從的開啓脣齒，唐瑜非常小心的去碰了碰彭予的舌尖。檸檬應該是酸的，但他嘴裏卻是淡淡的清甜，夾着細微的菸草味。
沒有預期當中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