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家都跑完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唐瑜摟着彭予走出人家的小區,“哎,我弟弟還真是人見人愛。”
“嗯,我也這麼覺得。”彭予從兜裏拿出留個大紅包拍拍,“我還是第一次過年收到這麼多這麼厚的紅包,好高興啊!”
“嘖嘖。”唐瑜撇着嘴做出嫉妒狀搖着頭,“你也就高興這一年,明年你二十歲就沒人給紅包了。”
“啊?!”彭予哀嚎着回頭看看小區,“怎麼這樣啊?”
“老唐這羣朋友就這樣,誰家孩子年滿二十就再不給紅包了。”唐瑜捏捏彭予的臉,“不過,哥每年都會給你包紅包,放心吧。”
“那行。”彭予樂着腦袋靠過去碰碰唐瑜的臉,“有我哥給的紅包就足夠,其他人的都是錦上添花而已。”
雖然冬夜很冷,可唐瑜這會兒就想摟着彭予散散步。
彭予也沒提出異議,跟唐瑜這麼走着,樂着,手還時不時去勾一下唐瑜的腰,實打實是挺高興的樣兒。
“老唐跟你聊一天,聊什麼了都?”唐瑜終於還是忍不到回家,把彭予脖子摟過來一點兒問,“怎麼能聊那麼長時間,你都不覺得煩嗎?”
“不煩。”彭予嘿嘿笑着,“聽他說話,不管對不對吧,我有一種特別立體的感受,越聽越覺得自己思路和視野都更開闊了。”
“……什麼意思?”唐瑜愣着,“我怎麼沒聽明白?”
“就是這樣。”彭予扒開唐瑜手,指着地,“你站這兒。”
唐瑜就站在那兒。
“啊。”唐瑜還是不太明白其中深意,只能先理解字面意思,“對。”
“你左眼是花海,右眼是廢墟,所以你雙眼一合併,花海不那麼美,廢墟也沒那麼頹敗,互相都抵消了一些。”彭予說。
“……啊,你繼續說。”唐瑜點點頭。
“可,我左眼跟你右眼景色重疊,是廢墟。我右眼,卻是比廢墟更要可怕的萬丈深淵……”彭予頓了頓,嘆口氣,“所以你眼裏的廢墟是帶着花香的,我眼中的廢墟,則是帶着深淵漆黑的絕望。”
唐瑜蹙了蹙眉,走過來一把把彭予摟住繼續往路上走,“你到底想說什麼?”
“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不一樣。”彭予低聲的說。
“肯定不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主觀意識代入。”唐瑜摸摸彭予的臉,“寶貝兒,要是他說了什麼讓你不舒服了,我……”
“沒有,不是。”彭予搖搖頭,仰臉衝唐瑜笑笑,“他讓我知道了,我以爲的事兒,可能只是我以爲而已。”
唐瑜沉默着,手裏搓着一縷彭予柔軟的頭髮,他不知道老唐都說了什麼,但最後彭予這個結論,唐瑜卻不能武斷的去評價對或者錯。
這是彭予自己的思考,他有權利爲自己腦子裏的東西做總結,唐瑜不想去幹擾。
變換思考方式,對彭予來說也是重要的成長。
“他說我比你聰明呢。”彭予笑裏面摻入了很多驕傲的嘚瑟勁兒,“說我一點就透,說你啊,怎麼跟你談,你都還是個死倔死倔的茅坑裏的臭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