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你寧可死，也不願放我走，不願跟我走？”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驚愕和遺憾，痛苦，不甘，他佈置了這一切，最壞的結果也能帶走她，可現在戰弈辰打破了他的計劃，而她也寧可選擇死亡。
“我寧可死。卡西歐王子說得對，如果放你走了，以後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喪命，我不能爲了自己一個人的性命害了所有人。”喬慕慕語氣莫名道。
“南宮慕慕！”
喬慕慕看向戰弈辰，一言不發，許久後，她看向卡西歐，“王子殿下，下命令吧。”
既然江曄峯不願動手，那就讓他來動手。
她是人質，如果連人質都死了的話，江曄峯就逃不掉了。
卡西歐王子擡了擡手，戰弈辰卻突然按住了他的肩膀，語氣莫名道：“她是我的妻子，即便是動手，也得我來。”
卡西歐瞪大眼，“你、你要親自動手？”
他知道戰弈辰和喬慕慕的感情有多深，從海倫公主一次次的絕望和偏執中，他也能看到戰弈辰和喬慕慕之間的情意，他怎麼捨得親自動手？
不對，應該是戰弈辰怎麼會答應就這樣動手？
“慕兒。”他望着喬慕慕，“如果你去了，我會來陪你。”
喬慕慕的瞳孔驟然一縮。
他說什麼？
卡西歐也是手掌顫抖了一下，戰弈辰剛剛說的什麼？他沒聽錯吧？
江曄峯眼神動了動，冷喝了一聲，“既然你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的話不是對喬慕慕說的，而是對……戰弈辰！
槍口對準戰弈辰，看見他要開槍，喬慕慕不顧一切的推開了他。
就在喬慕慕推開他的那一瞬，一顆子彈劃破空氣，穿透夜空，無情冷漠地射在了江曄峯的心口。
他的衣服很快就被血染溼了。
喬慕慕震驚不已，他的兩個手下也把直升機給停了下來，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寂靜。
戰弈辰以最快的速度衝過來，把喬慕慕拉到自己的懷裏，“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的聲音裏，滿是顫抖和後怕。
他很少怕成這樣，可但凡是關係到她的事，他都會怕。
“我沒事。”喬慕慕輕輕從戰弈辰的懷裏掙脫出來，看着滿身是血的江曄峯，他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只殘留一口氣，目光悲哀的望着她。
喬慕慕知道，他不是在望着自己，而是在望着她的母親——南宮清鸞。
這個男人偏執了半生，殺了那麼多的人，不過是爲了一場得不到的孽緣！
想不到他的結局會是如此。
“清鸞。”這是江曄峯在這個世上說的最後一句話。
喬慕慕的心裏只覺得萬千情緒奔涌而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對江曄峯的怨恨是否還存在，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同情這個男人。
某種程度來說，他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悲。
卡西歐見江曄峯死了，立即讓人過來處理現場，隨後對戰弈辰道：“難怪你這麼鎮定，原來早有安排。”
“把遙控器拿回去給銀爵。”
“好。”
“炸彈還沒有拆除？”
“那麼複雜的炸彈，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拆掉？我們只是把很多可以屏蔽信號的芯片也埋在了炸彈的附近，這樣的話，遙控器就會失去作用。”
“那王宮裏的人呢？”
“都已經撤離了。”
戰弈辰見喬慕慕臉色發白，身體虛弱，輕輕將她抱起，“我們回家。”
“剛剛是誰在暗處開的槍？”這要是沒有絕妙的槍法，沒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是絕對開不出這樣一槍的。
一不小心，還會傷到她，這麼危險又重要的任務，戰弈辰到底交給誰了？
戰弈辰抱着她，面不改色的往王宮的大門方向走去，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風行。”
喬慕慕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難怪最近都沒有風行烈和路姐姐的消息，你也不肯告訴我他們在哪裏，難道……他們纔是你隱藏的後手？”
“後手之一。”戰弈辰突然低着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底最深處的不安，“慕兒，江曄峯和你說的……你信嗎？”
喬慕慕神經一下緊張起來。
戰弈辰問的是什麼，她知道的。
“我、我不知道。”
“沒事，等羅特斯國的事情結束之後，我陪你去見那個人。”
“你說什麼？”
喬慕慕喫驚的看着這個男人，即便他和戰席的感情不好，戰席也是他的親爺爺，他帶自己去見戰席……這不是擺明了和戰席翻臉嗎？
戰弈辰他……究竟要做什麼？
“有些恩怨，該面對的時候逃不掉的。”
喬慕慕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耗費在報仇這件事上了，他們還有家庭，還有事業，還有對未來的憧憬和規劃，不能一直被這些恩怨纏着，不能自拔。
“江曄峯死了，對很多人來說，噩夢已經結束了。”喬慕慕語氣輕微說着，道不盡心頭的酸澀。
……##……
今晚倒黴的除了江曄峯，還有一個人。
她逃了很久，逃到了碼頭，想坐船離開，可她才上了船，就看到了一張清冷淡然的臉。
渾身的血液突然停止流動，她緊緊握着自己懷裏的包。
“我不是來抓你的。”
她眉頭微微一挑。
男人走近兩步，“我誰也沒帶，送你一程。”
她深吸口氣，走過去，站在男人面前，“說吧，你想幹什麼？”
“北盟很快就會消失在羅特斯國，而你這個大盟主……熙兒，跟我回去吧。”
北熙呵呵笑了兩聲，“跟你回去？回哪兒，三生閣麼，不，我永遠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
“如果你不想回去，那我就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哪兒也不想去。”
“那你現在又是要去哪裏？”
“我……”
其實北熙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想到了那個地方，她很想回去看看。
那是她和鬱深的兩人世界，至少在她的認知裏，那座島嶼是鬱深送給她的成年禮物，是他送給她的神祕世界。
這麼多年了，她沒有回去看過，更不曾想過。
可到了現在，窮途末路，她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裏。
“熙兒。”
“鬱深，別這麼溫柔的叫我，會讓我產生錯覺的。你別忘了，這次幫着江曄峯對付王室和首相府的人，是我。別和我扯關係，否則你會被連累的！”
這算是二十六年再見以來，她對鬱深說過最有情義的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