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滄桑的身影站在花園裏,月色盪漾,寒氣逼人,四周的一切都變得冷冽起來。
“大人,七少爺那邊傳來消息,他們明日就到。”一個穿着制服、年紀不大的女傭緩步走來,在老者的身後站定,恭恭敬敬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頭也沒回,戰席扯了扯嘴角,“這一天,還是來了。”
“需要安排什麼嗎?”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
“傑西卡。”戰席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她愣了愣。
“大人?”
“你跟了我也不少日子了,我們戰家的祕辛,你也都清楚,你覺得……他會接受他的使命嗎?”
“您說的,是七少爺嗎?”名叫傑西卡的女傭沉默了會,問道。
其實她的心裏很清楚,在大人的心裏,唯一能夠繼承他一切的人,只有七少爺——戰弈辰。
戰家的子孫雖然不少,可能入他眼的人,卻只有一個。
“除了他,還能是誰。”戰席的口吻中,夾雜着些許難以言喻的苦澀。
傑西卡沉默了許久,一字一句道:“七少爺想必,不會答應。他很快就會成爲羅特斯國的新任首相,那個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他不會再有精力繼承您的使命。”
“他終究還是選擇了亞爾斯家族。”
“大人,請恕我說句實話。”
戰席走了兩步,旋身坐在長椅上,“你儘管說。”
傑西卡深吸口氣,嚴肅道:“七少爺從小在戰家受盡磨難,對於戰家的親情,他沒有感受到一點點,可在亞爾斯家族,他卻是最受重視的人,薩勒曼甚至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心裏,的確要和亞爾斯家族親一些。況且……”
“況且現在還有一個南宮慕慕。”
“七少爺是個才華橫溢、聰明絕頂的男人,但他也是個癡情專一的男人,從他爲了南宮慕慕放棄在a國經營的一切,就可以看出,在他的生命裏,只有愛情纔是最重要的。”
說到這裏,作爲女人的傑西卡,只覺得滿心的羨慕,“七少爺這般重情重義,現在南宮慕慕又有了孩子,他是不會在這個時候接受您的安排。”
“若我殺了南宮慕慕呢?”
“大人?千萬不可,七少爺對您已經有了很大的怨氣,當初他的父母……哎,如果現在您又殺了他最愛的女人,只怕他寧可與您同歸於盡,也絕不會接受您的任何安排。”
甚至,戰弈辰會毀了戰席最珍重的這一切。
戰席輕笑着:“我只是這麼隨口一說,你緊張什麼?”
傑西卡沉默着,不敢再多說。
手指輕輕釦着膝蓋,戰席的目光變得幽靜而迷茫。
當年,真的是他做錯了嗎?
“傑西卡,如今的三生閣,是誰在做主?”
傑西卡不知道戰席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一本正經道:“雖說南宮慕慕是名義上的閣主,但大部分的決定,都是由鬱深做出的。看南宮慕慕的行事,她應該是想漸漸把權力轉交給鬱深。”
“她也是個不爭權奪利的人,一心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
傑西卡心中還是很佩服喬慕慕的,有時候,權力和財富纔是最吸引人心的,但在她的眼裏,只有她的丈夫和孩子纔是最重要的。
儘管那權力有多滔天,財富有多龐大,她都不曾改變過內心初衷。
“你很佩服南宮慕慕,是嗎?”冷不丁的,傑西卡的耳畔響起戰席這番不知情緒的話。
傑西卡連忙低下頭,“不敢。”
“呵呵,不敢?”戰席勾起嘴角,“你明日就能見到她了,到時可以和她談談,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當然,也可能還沒有開始談,她就要找我報仇了。”
“當年的事,和您沒多大關係,爲何您不解釋?”
“我解釋有用?況且我的確故意把雲琰和南宮清鸞引到了,也是我讓那人涉險,雲琰的死,和我有很大的關係。”
傑西卡輕輕嘆了口氣,“您知道的,即便話說清楚,七少爺還是會對您有心結,唯一能讓他解開心結的人,只有南宮慕慕。與其讓他們繼續誤會您,不如告訴他們真相。”
“他們這次來,不就是爲了真相嗎?”戰席似笑非笑的說着,語氣格外的古怪。
傑西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此時,一個傭人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走了過來。
聞到那股子難聞的藥味兒,戰席的眉頭開始高高的蹙起。
傑西卡把藥端過來,讓那個傭人先下去了,她神色複雜的看了眼手裏的藥,黑漆漆的,瀰漫着苦澀的氣味。
她糾結的看向了戰席,“大人,該喝藥了。”
戰席神色未動,“是啊,我該喝藥了。”
語氣中,滿是無奈和苦澀,這口吻,似乎比碗裏黑乎乎的藥還要苦一些。
他接過藥碗,將那看起來就很苦的藥一仰而盡。
傑西卡把空碗收起,緩緩下去了。
戰席目光眺望着遠方,低低呢喃着,“難道戰家這麼多年的大業,就要斷送在我的手裏了嗎?”
……##……
得知戰弈辰和喬慕慕出發去英國,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羅特斯國,卡西歐別提有多高興了。
除了可以避免衝突,還能省下不少精力周旋。
這日,他又去了那個地方。
一進門,就聽到了劇烈的咳嗽聲,卡西歐心急如焚的衝進去。
“妃兒,你怎麼樣,不是說早就好了麼,怎麼還咳得這麼厲害?”
“我、我沒事,咳咳咳……”女人咳得蒼白的臉都泛了紅暈,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紅,她雙眼盈盈,應該是咳得太厲害,有着淚光在眼底閃動。
“我接你去王宮吧,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給你看病,我一定不會再讓你繼續受苦了。”
卡西歐神色凝重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很快就會成爲羅特斯國新的王,我要你成爲我的王后!”
“你、你說什麼?”虛弱的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中佈滿震驚。
卡西歐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還是那麼的冰涼,他心中一疼,“我要你做我的王后!妃兒,我愛你,你纔是我要娶的女人。”
“不、不可以。”感動不已的女人差一點就失去理智答應了他,她甚至真的夢想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和這個男人一起宣誓,夢想着和他一起白頭到老。
然而,她還是堅定地拒絕了他的提議,也拒絕了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