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子奪唐 >第五十四章 長安秋
    “殿下應了頡利的話了?”李恪剛出大帳,在帳外等候的王玄策便迎了上去,小聲地對李恪問道。

    李恪道:“左右無礙大局,本王已經當場應下了。”

    李恪雖身在大唐,但大唐的糧草卻握在李世民的手中,大唐想要要這些糧草到不了突厥,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李恪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王玄策道:“借糧之事倒是還好,不過方纔本王卻在汗帳中聽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着實怪異地很。”

    “哦?不知是何事?”王玄策好奇地問道。

    李恪回道:“趙德言竟向頡利進言,要頡利加重對草原各部的稅賦,以此緩解汗庭上下的短糧危機,本王覺得趙德言的這個建議着實是有趣地很。”

    漠北突降大雪,受災的不止汗庭,突厥上下,甚至是整個草原,幾乎所有的部落都是如此,眼下突厥各部無一不是糧食短缺,都難撐過這個寒冬。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趙德言竟然爲了緩解汗庭的壓力,建議頡利向各部加賦,這豈不是要逼地各部首領跳腳嗎?

    畢竟突厥與大唐不同,大唐君臣上下從屬嚴密,又幅員遼闊,就算關中受了災,也總有豐產的州郡,縱然臨時加徵糧稅下面的官員也不會怎樣,可突厥卻與大唐不同。

    突厥各部只是臣服於可汗之下,各部的內務仍舊是各部首領自行統轄,頡利也沒有任免之權,他們在這種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又豈會把頡利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總不會叫自己的部落子民餓着肚子,而將牛羊糧草送去汗庭吧。

    天災當前,本該是同甘共苦的時候,頡利竟出此昏招,看來頡利在突厥的威信又要大打折扣了。

    “趙德言的話倒是有趣地很,他這是要把頡利放在火上烤啊。”王玄策聞言,對李恪笑道。

    李恪道:“本王與趙德言打過交道,此人機敏非常,不像是出此昏招的人。”

    李恪雖與趙德言不熟,但因爲康蘇密之事,李恪同趙德言也打過交道,以李恪對趙德言的瞭解,他不像是如此昏聵之人。

    頡利是突厥人,對大唐不熟,但趙德言卻是漢人,難道他還不知道突厥與大唐之間的區別嗎?

    王玄策道:“殿下之言極是,趙德言此人不簡單,說不定他另有所謀也未可知。”

    李恪點了點頭,嘆道:“此人背後藏着太多東西,着實叫人捉摸不透啊。”

    就在這一刻,李恪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疑問:趙德言雖看似對頡利忠心耿耿,但他所做之事,一樁樁,一件件,當真是真的爲了頡利嗎?爲了突厥嗎?興許趙德言從頭到尾就不是頡利的人呢?

    李恪心中出現這種想法,竟被自己驚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

    趙德言在突厥有宰相之實,一國宰相竟然不是可汗的人,這樣的結論該有多荒謬。

    李恪自己也覺得這種想法實在是不可思議,於是便將這種想法按壓在了心中,連王玄策都沒有告知。

    與此同時,當漠北大雪飄飛的時候,整個關中正是秋高氣爽。

    在長安城北的東宮宜秋殿內,李恪的生母楊妃正帶着次子李愔在園中散步。

    時值入秋,此時宜秋殿的景色正是整個東宮爲最雅緻的所在,走在夕陽下的花園中,天色微黃,與滿園的秋色融爲一體,嗅着撲鼻而來的菊花香氣,再煩躁的心也能得到平靜

    “阿孃,馬上便是秋夕了,今年阿兄還不能回來嗎?”小李愔拉着瓶兒的手,一起跟在楊妃的身後,看着滿園已經花開的秋菊,對楊妃問道。

    李愔口中的秋夕便是中秋,李愔雖小,但他的記性卻不差,在李愔的記憶中,李恪是去歲過完了秋夕不久便離去的,眼看着馬上秋夕將至,李愔思兄,於是問了出來。

    楊妃被李愔這麼一問,先是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哀色,在心中思索了片刻,竟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李愔的話。

    楊妃頓了一會兒,才道:“今年的秋夕你阿兄怕是趕不及了。”

    李愔不解地問道:“爲什麼趕不及,我聽先生說過,長安與突厥雖然相隔千里,但阿兄卻會騎馬,阿兄若是騎馬回來,怎麼會趕不及呢?”

    李愔年幼,尚在讀寫識字開蒙的書籍,哪裏懂得什麼叫做質子,他只當李恪是被父皇派出去做官了,因爲公務繁忙,始終不得回京呢,他哪裏知道,現在的李恪根本身不由己,豈是他想走便能走的了的。

    這下子,李愔的話問住了楊妃,愛子在外漂泊,她何嘗不想愛子早日還京,可這又哪裏是她能決定的。

    就在楊妃不知該怎麼回答李愔的時候,一旁的瓶兒看着楊妃已經微微泛紅的眼眶,蹲了身子對李愔道:“現在北邊不安穩,那邊正離不開三皇子,今歲秋夕三皇子怕是趕不回來了。”

    瓶兒生怕李愔難過,已經儘可能地將話往輕了說,可李愔聽了丹兒的解釋,稚嫩的臉蛋上依舊難免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叫人疼惜。

    李愔低着頭,沉默了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會兒竟又突然擡起了頭,問道:“那重陽呢?阿兄能回來過重陽嗎?”

    瓶兒聽了李愔的話,無奈地搖了頭。

    “那元日呢?阿兄總能回來過元日吧。”得到了否定回答的李愔並不氣餒,接着問道。

    李愔年幼,記不全歷數,他算着日子靠的都是這些節日,所以他一直問着瓶兒這些,想以此數着日子,盼着阿兄回來的那一日。

    可這些話,瓶兒又哪裏能回答了他,秋夕、重陽、元日,誰能知道李恪歸國的日子。

    楊妃強忍着已經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俯下身子,摸着李愔的腦袋對李愔道:“你阿兄回來的日子娘也說不準,不如這樣可好,你以後好生跟着先生習字,待你能夠自己寫信了,你便自己去信到你阿兄那邊,問問他,要他告訴你回來的日子,可好?”

    “好!”李愔哪能聽出楊妃話中的敷衍之意,只當楊妃說的是真的,只要他寫了信去,阿兄便會回給他歸來的日子,脆生生地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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