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子奪唐 >第三十四章 題字
    正月十五,長安天街。

    正月裏,上元佳節,又是熱鬧的一日,方纔了入了夜,南北長十里的天街已經是花枝招展,燈火通明的一片,來往人流如織,各色人等彙集,倒也是一派盛世場面。

    “三郎怎的未騎日間新得的那匹馬,那匹馬媚娘看着神駿非常,正與三郎相和。”武媚娘和李恪並肩走在一處,看着李恪牽着的馬非是今日李世民才賜的那匹“定北”,好奇地問道。

    李恪笑道:“定北確是好馬,但太過張揚了些,今日陪你逛這天街燈會,我連護衛都未準他們近前,只想着你我二人便好,免得叫你不自在。”

    今日李恪新的那匹白馬確是難得一見的神駿,但此馬高大,比起尋常的馬來總要高上那麼一頭,而且通身雪白的一片,不見半根雜毛,這樣的馬若是牽出來,哪怕是在長安城,也是扎眼地很。上元節出遊本就是圖個與民同樂的樂子,若是大張旗鼓地反爲不美。

    武媚娘倒是未曾想到李恪竟會這樣說,竟會爲她考慮地這般細緻,武媚娘嫣然一笑,便靠在李恪的身旁,貼的更近了。

    天街之上擺着的,無非就是些花彩燈籠,各色雜耍玩意兒,每年也都大體相近,對於這些東西,李恪遊歷四方,看的多了,沒有太大的興致,倒是武媚娘這些小女子看的頗有興致,李恪跟在武媚孃的身後左左右右地看了許多。

    “三郎快來,三郎快來,你且看這是何物”李恪與武媚娘正並肩走着,武媚娘似乎突然發現了什麼極有意思的事情,指着前面的一件鋪面,忙對李恪道。

    聽着武媚孃的呼聲,李恪順着武媚娘指着的方向看去,當先入眼的竟是一個半人多高,淺黃色油紙做成的碩大燈籠,只是這隻燈籠還未着彩,燈籠面上空白的一片,倒是和其他鋪子上的大有不同。

    李恪看着眼前的燈籠,對武媚娘道:“這也是彩燈,只是這彩燈還未及繪色罷了。”

    武媚娘問道:“既是彩燈,緣何不繪上顏色,豈不是怪異地很嗎”

    李恪笑了笑,解釋道:“這彩燈大地很,燈面空着的地方也是專門留給客人自己依喜好塗繪,若是再算上彩墨的耗費,恐怕這彩燈的作價比起尋常的還要貴上一些。”

    武媚娘聽了李恪的話,頓時來了興致,武媚娘走到這家鋪面的跟前,端詳了這彩燈片刻,對店家問道:“這等着實有些意思,卻不知如何賣”

    店家回道:“燈作價兩百錢,若是小娘再用得上筆墨,則需另加一百錢。”

    這店鋪的作價倒是與李恪所猜想的一樣,尋常彩燈尚不足兩百文,可這家鋪中還未着彩的燈便需兩百文,這還是沒算上着彩所需的筆墨錢。

    不過這彩燈雖不便宜,但這區區幾百錢對李恪而言更算不得什麼,武媚娘扭過頭去對李恪問道:“媚娘曾聽得阿爹有言,三郎文采斐然,勝於常人,不知可有興致在此留下墨寶”

    李恪聞言,搖了搖頭道:“若論字,我興許還能留下幾筆,但繪彩講究的是丹青,丹青之道非我所長,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我便不在此獻醜了吧。”

    李世民諸子,若論騎射之術,當以李恪爲冠,這也是舉世皆知的,但若論丹青,李恪於此道着實名聲不顯,李恪所言也是實情。

    不過武媚娘卻道:“三郎若是不欲作畫倒也無妨,這丹青之道媚娘也還略同一二,不如便由媚娘獻醜,爲這燈着彩,三郎題字,如何”

    自打武媚娘與李恪相識,而後定親,這還是李恪第一次得暇與武媚娘閒逛,李恪看着武媚娘興致頗高,倒也不忍回絕,於是笑着應道:“如此也好,我也好趁此見識一下媚孃的本事。”

    武媚娘道:“那媚娘便獻醜了。”

    武媚娘說着,便自店家手中接過了筆,沾各樣水色便在空白燈籠上畫了起來。

    武媚娘年紀在此,學畫統共也不過三五載的功夫,與李恪見過的那些宮中畫師自然相去甚遠,不過好在武媚娘天資聰慧,動起筆來倒也頗見幾分功底。

    李恪看着武媚娘動筆,李恪原以爲如武媚娘這樣的小女子作畫,想必畫的也大多是些花鳥之類,可武媚娘方一開筆,便叫李恪覺得大爲詫異。

    武媚娘最先開篇的是一座夕陽之下,連綿漫開的羣山,而後是點綴在天邊的六七點孤鴻,而在羣山腳下則是一望無際的草場,草場之上一個少年郎正騎着一匹瘦馬,放着一羣羔羊。

    這畫中的少年郎約莫八九歲的年紀,身姿清瘦但卻挺拔,手中正拿着一個長長地竹節,竹節之上繫着的則是犛牛的尾毛,正回頭南顧。

    武媚娘畫的很是明顯,這畫中的少年也不難猜出是誰,還不等李恪開口,連一旁看着的店家都猜了出來。

    “這位小娘畫的莫不是楚王殿下昔年在陰山牧羊之景”店家看着武媚娘所繪的燈籠,對武媚娘問道。

    武媚娘道:“正是,你也能看的出來”

    店家笑着回道:“楚王北質,救關中百姓於水火,我豈能看不出。更何況當初殿下凱旋難歸,我還曾瞧見過殿下一眼呢。”

    武媚娘看了眼身旁的李恪,對店家笑着問道:“若此說來你還識得楚王了。”

    店家想了想,搖頭道:“那哪還記得,那已是四年前的事情,楚王的模樣早已記得模糊了。”

    武媚娘笑了笑,也不再同店家問話了,轉而對一旁的李恪道:“媚孃的畫已經作好了,便看三郎的題字了。”

    “好。”李恪應了一聲。

    李恪早先看着武媚娘作畫,便有打算,他自鋪上拿了支筆,蘸飽了墨,便在武媚孃的畫旁提筆下墨。

    武媚娘靠在李恪的身旁,看着李恪落筆,隨着李恪一字一字落於紙上,輕聲念道:“異域陰山外,孤城雪海邊。秋來唯有雁,夏盡不聞蟬。雨拂氈牆溼,風搖毳幕羶。輪臺萬里地,無事歷三年。”

    武媚娘看着李恪書於紙上的詩,臉上已然動容,世人皆知李恪在陰山牧羊,但卻少有人知其清苦,這首詩短短四個短句,卻將這幅畫所有未盡之意盡數書於紙上。

    “公子的詩甚好,只是未免太過謙了,若非公子在北地斡旋,大唐又怎會如此順暢地定鼎突厥”

    就在李恪剛剛把筆擱下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李恪腦海深處,似曾相識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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