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庶子奪唐 >第五十章 負荊請罪
    晉陽城,幷州大都督府,後院。

    李恪和席君買正立於後院外廳之中,而在外廳的中間,李恪的身前,正是一張長桌,桌案上放着一柄雙刃闊身尖刺長刀。

    “殿下,這便是殿下下令所鑄的陌刀,刀長尺三寸,重整五十斤,乃是精鐵摻百鍊鋼所鑄,殿下以爲如何”外廳中,席君買指着身前的長刀,對李恪道。

    李恪看着身前的陌刀,先是伸出單手將刀緩緩抓起,拿在手中顛了顛,而後雙手持刀輕舞,挽了個刀花,舉起陌刀,朝着身前的桌案一刀斬下。

    只聽見“砰”地一聲巨響,李恪身前梨木打成的桌案應聲碎裂,斷作數截,散了一地。

    李恪對席君買笑道“不錯,此刀正是本王所繪的模樣,甚好,有了它,本王便可練得一支奇兵,日後再敵薛延陀胡騎便不難了。”

    席君買想了想,對李恪道“若依殿下殿下之言,建重甲步卒,確可破薛延陀輕騎,只是殿下這一身氣力是自幼打熬出來的,自然不凡,可尋常士卒如何能有這等氣力,這陌刀極重,若再身披重甲,恐怕尋常士卒難以爲戰啊。”

    李恪道“無妨,本王練陌刀營,本就不是爲了得尋常士卒,這陌刀營非壯士不可入,陌刀營在精不在多,六百人,足矣。”

    李恪自己也很清楚,陌刀營,不止是人,就是陌刀也是難得,以眼下河東之力,最多也就是鑄刀六百餘柄,再多,整個河東軍費便會不堪重負。

    李恪有東南鹽行和漕行,手頭倒是寬綽,多鑄些陌刀也不成問題,只不過陌刀營畢竟不是他的楚王府私軍,私費養軍還是朝中大忌,李恪也不敢輕越雷池。

    更何況,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在關鍵時候,李恪有這六百陌刀軍爲殺手鐗,便足以扭轉局勢了。

    席君買道“既如此,那明日末將便開始自各州府軍中擢拔壯力之士,充入陌刀營,末將欲先錄一千,而後擇篩,留六百之數,殿下以爲可好”

    李恪點了點頭,同意道“如此也好,只是是陌刀營之兵不必儘自府軍擢拔,也可自民間新募,凡體格健碩,欲效國事的皆可用之。”

    席君買不解地問道“殿下,自民間募兵,恐怕不和規矩吧。”

    大唐立國之初,行府兵制,就算是宮中禁軍也是每歲自府軍中調度番上京城,李恪的陌刀營卻要直接自民間募兵,確是有些逾矩。

    李恪道“無妨,此事本王已同父皇報備過了,父皇是準了的,你只管放心去做便是,更何況你新募來的士卒也是編入幷州府軍之列,不算壞了規矩。”

    “諾。”陌刀營士卒本就難擇,如今有了李恪這句話,席君買擇軍便容易了許多,席君買當即應了下來。

    陌刀營關係到李恪將來的北伐,干係甚大,李恪和席君買正在商議着陌刀營成軍之事,而就在此時,大都督府門外守着的王府衛率突然走了進來。

    “殿下,渤海郡王求見,現在前院等候。”王府衛率進門便對李恪稟告道。

    李恪昨日方纔在宴上借醉震懾了一把李長沙,不過次日,李奉慈便急着來府上求見,李奉慈來此所爲何事,李恪自然也猜得出來,李奉慈多半是服軟來了。

    李恪笑着問道“可是渤海郡王親自來了”

    王府衛率如實回道“正是渤海郡王親自拜府,而且身上還背了根荊條,卻不知是爲何故。”

    “揹着荊條本王的這位伯父倒是頗有些意思。”李恪知道李奉慈來此多半是服了軟,可沒想到他竟會揹負荊條,做的這般場面。

    就連一旁的席君買也對李恪笑道“殿下,難不成渤海郡王竟是要效先賢負荊請罪不成。”

    李恪道“渤海郡王行事向來天馬行空,不拘一格,此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席君買道“殿下爲國朝公子,天潢貴胄,掌兵十萬,巡狩河東,遠勝當年趙之上卿藺相如,只是渤海郡王不過紈絝,也敢自比廉頗嗎”

    李恪聞言,笑道“此事無妨,且隨本王去看看。”

    李恪說着,便當先出了廳門,直奔前院而去。

    果然,當李恪趕到前院時,李奉慈當真便背了荊條站在前院正中,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因氣候漸冷的緣故,李奉慈衣着齊整,倒是沒有如廉頗那般肉袒負荊。

    “哎呀,叔父臥病在牀,怎的突然下地了而且叔父這揹負荊條的又是作甚”李恪看着李奉慈,連忙快步趕上前去,對李奉慈道。

    李奉慈站在李恪的身前,俯身拜道“殿下恕罪,我這是向殿下請罪而來。”

    李恪明知故問道“伯父這是何意,伯父何來的罪過,倒是叫我好生不解”

    李奉慈回道“李奉慈欺壓百姓,侵佔民田在先,醉酒誤事,輕慢殿下在後,還請殿下鞭撻治罪。”

    李奉慈的罪過,整個晉陽城人盡皆知,只是礙於權勢,人人噤聲罷了,若真依國法而治,一頓鞭撻,還算是輕的。

    不過李奉慈畢竟是李恪的伯父,縱是李奉慈有過,李恪也不便出手責罰,李奉慈所爲,多半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

    李恪聽着李奉慈的話,臉上露出了滿滿的訝色,對李奉慈道“伯父本就是長輩,本王抵晉,本就該本王入府拜見,伯父對本王何來輕慢之說,只是伯父當知侵佔民田乃父皇大忌,此事若是鬧地大了,可是要除爵流放的,這玩笑,可開不得。”

    李奉慈道“我自知罪責,故而負荊請罪,豈敢同殿下玩笑,還請殿下責罰。”

    李奉慈一邊說着,還自背上取下了揹着的荊條,俯下身去,捧到了李恪的眼前。

    李恪自李奉慈手中接過荊條,抓在手中,看着李奉慈的模樣,心中不禁覺着好笑,他的這個伯父雖然無賴,但倒也是能屈能伸,這般模樣也能做得出來。

    李恪問道“伯父乃本王長輩,所謂輕慢之罪本王無從怪起,不過若是侵佔民田確有其事的話,只怕要麻煩一些,不知伯父想本王如何處置”

    李奉慈在來大都督府前便早已備好了說辭,李奉慈見李恪發問,忙回道“我願領殿下責罰,同時我願奉上近年所侵佔之民田,由大都督府出面歸還於百姓。”

    李奉慈也知李恪多半無意將他一棍打死,否則李恪彈劾李奉慈的書信早該到了長安,李恪也不會接着酒勁去跟李長沙說那些。

    李恪聞言,嘴角也掛起了一絲笑意,李奉慈所言,有意將這份於百姓的恩情贈給李恪,倒也是聰敏之舉。

    李恪滿面爲難之色,竟是思慮了許久,似是難以抉擇的模樣。

    片刻後,李恪手中拿着荊條,才緩緩地將荊條折斷,將李奉慈扶起,笑道“伯父知錯能改,也可謂之善,既然伯父有此心,本王便出面代伯父還田於百姓,至於請罪之事,本王看便算了吧。只是伯父千萬記住,此事以後莫要再犯了,本王可以頂着朝中紛議保你一次,卻不會再保第二次。”

    有了李恪這句話李奉慈纔算是送了口氣,至少李恪願意出面保他,他的王爵便保住了。

    至於李恪,李恪本就無意同李奉慈徹底撕破臉,李奉慈既然識相,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今有了李奉慈今日之舉,日後整個太原的宗室子弟於李恪而言也就不足爲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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