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世民把長孫無忌的奏疏下發到中書省,着廷議此事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大唐繼竇皇后、長孫皇后之後第三位皇后便要出現了。
中書省首官中書令岑文本便是李恪的授業恩師,李恪生母楊妃受封皇后,他自然是力推此事的,要促成此事不過是時間問題。
楊妃封后一事原本李恪私下推進的,還算頗爲隱祕,而隨着李世民贊成此事,將此事發於朝議,此事就已經變得人盡皆知了,身在後宮的楊妃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李恪本是瞞着楊妃做下的此事,楊妃一知此事心中詫異,連忙命人在宮中傳見了李恪。
“恪兒,這麼大的事情,你在做之前爲何不事先知會我一聲”昭慶殿內室中,李恪剛纔進門坐下,楊妃上來便對李恪問道。
楊妃雖未說明是何事,但李恪又怎會不知,李恪垂手坐在楊妃的對面,回道:“阿孃說的可是封后之事”
“明知故問。”楊妃佯怒地輕哼了一聲道。
李恪回道:“阿孃封后這是好事,阿孃何故不悅。”
楊妃輕輕拍了拍李恪的手背,道:“你有這份心便足夠了,你能走到今日這一步殊爲不易,若是爲了此事動搖到你的太子之位,實在是不值當。”
楊妃是看着李恪長大的,李恪爲了太子之位付出了什麼,做了哪些事情,沒人比楊妃更清楚,李恪能有今日的位置,他付出的東西是不可估量的,若是爲了推自己爲後,威脅到李恪的太子之位,楊妃怎能甘願。
李恪笑道:“阿孃不必擔憂,此事兒臣自是心中有數的。再過幾日便是阿孃四十整誕了,兒臣欲以皇后之位爲阿孃賀禮,只盼阿孃喜樂康泰。”
楊妃今年已三十有九,再過不到一月便是楊妃的整生了,李恪若是在此時獻上如此重禮,自然是最好的。
聽着李恪的話,楊妃臉上的笑意慢慢地多了起來,後宮女子,哪有不願爲後的,更何況是掌管後宮幾年,距皇后之位直一步之遙的楊妃了。
李恪爲儲君,將來是要繼位稱帝的,也就是說楊妃將來封太后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但太后終究不是皇后,皇帝的正妻務必是要有皇后封號的。
楊妃笑道:“我何須這些虛位,我只盼着你們兄妹三人能夠好好地便好。”
李恪應道:“此事阿孃儘可寬心,我和高陽就在阿孃跟前,阿孃都是看得着的,愔弟在夏州,相距長安也不遠,身邊又有賢良之人照看,亦無需擔憂,阿孃只管收好擔憂,準備着成爲我大唐母儀天下的皇后便是。”
關於議後之事,朝野內外李恪早已安排好了,省臺有岑文本、長孫無忌、杜如晦等一衆宰相唱和,朝外弘農楊氏也會極力而爲,楊妃封后之事已是十拿九穩,李恪此言倒也無不妥之處。
楊妃道:“你和愔兒都已成婚,娶妻生子,日後愔兒在朝中也有你照看着,我自不擔憂,我現在唯一掛念着的就是高陽。”
李恪道:“小妹眼下還年少,且不急,待阿孃封后後再慢慢爲高陽尋摸好人家便是了。”
楊妃和李恪提起此事,一下子又想起了什麼,楊妃對李恪道:“你父皇倒是和我提起過高陽的婚事。”
李恪聞言,問道:“不知父皇屬意的是哪戶人家”
楊妃回道:“你父皇屬意的是梁國公房家。”
李恪一自楊妃口中聽到“房家”兩個字,心裏猛的“咯噔”了一下子。
李恪道:“據兒所知,玄齡公家的長子房遺直已經成婚了吧。”
房玄齡身爲宰相,李恪對他自然還是瞭解的,房玄齡的長子房遺直頗有幾分賢名,有幾分乃父之風,但卻早就迎娶了京兆杜氏的嫡女,李世民相中的自然就不會是房遺直。
楊妃道:“房遺直確已成婚,你父皇相中的是房家二公子遺愛。”
“不可”
楊妃之言一出,李恪頓時跳了起來,當即否決道。
李恪的反應很是激烈,激烈地太過反常,甚至出乎了楊妃的意料,驚到了楊妃。
“你這是作甚一驚一乍地成何體統。”楊妃緩了緩心神,纔對李恪呵斥道。
李恪忙解釋道:“兒臣並無他意,只是覺得小妹實在不宜嫁於房遺愛。”
楊妃不解地問道:“這是何故,難道你識得房遺愛嗎”
李恪搖了搖頭道:“兒不曾見過房遺愛。”
李恪的話叫楊妃越發地不解了,楊妃道:“你既不識得房遺愛,又爲何會這麼說,房相乃海內名臣,氣志高遠,房夫人亦出自河北名門范陽盧氏,家教極嚴,想必這房家二公子也不會差了。”
楊妃的話聽着是有些道理,但李恪對於房遺愛其人心中卻始終存疑幾分,但他又總不能和楊妃說,一旦高陽下嫁於房遺愛,將來必定會鬧出事情來吧。
李恪靈機一動,對楊妃道:“正是房家家教過嚴,兒纔會如此,兒聽聞這房遺愛是最沒有主見的人,將來高陽若是嫁於了房遺愛,只怕會吃了虧。”
楊妃道:“你是儲君,未來的大唐皇帝,有你在,難道高陽還能受了委屈不成”
李恪是太子,而高陽公主是李恪的親妹,只要有李恪在,誰敢欺辱了高陽,但李恪卻堅持道:“哪有皇帝管到旁人家務事的,若是房遺愛品行不端,難道兒還能強令他不成”
楊妃想了想,道:“你說的也是,娘回頭再和陛下說說此事,爲高陽另擇良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