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哥。”她柔柔呼喚他一聲,莫褚尋回神,走到牀邊坐下,寧致遠和沈映秋對視一眼,連忙把位置讓出來,找個藉口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這對小情侶。
“好好休息,醫生說你現在還需要留院觀察。”莫褚尋扶着她躺下,精神卻有些恍惚,似乎心不在焉。
“莫大哥,今晚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寧夏楚楚可憐地看着他,眼睛因爲哭過又紅又腫,剪水秋瞳泛着盈盈的淚光。
“我好害怕,萬一我睡過去了又醒不來怎麼辦?”寧夏說着撲進他的懷裏,無聲哽咽“莫大哥,我不想醒過來又見不到你了,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莫褚尋垂下的眼眸深邃了幾分。
“夏夏,你先躺下去,我答應你就是。”寧夏的眼淚讓莫褚尋心疼,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女孩兒,似乎永遠也長不大,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把她嚇得瑟瑟發抖。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她纔會多年都忍受那個女人的欺負羞辱,卻從未抱怨過一句。
剛纔聽雨莊的保安打電話給他,說有個女人意圖潛入聽雨莊觸動警報,目前已經被保安留下來。他一聽就知道是誰。
果然,還是回來了。
他想,那個小鬼跟她的關係已經不用猜測了,只是那個姓唐的男人卻一直沒有出現,難道真打算拋棄妻子?
一想到這個,他就恨不得馬上回聽雨莊。
寧夏看着他,難掩喜色:“你答應留下來陪我了?”
“嗯,你先躺下。”
寧夏乖乖躺下,安靜的容顏看着他笑,莫褚尋被她看得有點心虛,“你睡吧,我就在這裏。”
“好,我聽你的。”
她莞爾一笑,果然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在確定她睡着後,莫褚尋輕聲離開病房,大步流星朝着外面走去。
病房裏,原本已經熟睡的寧夏,輕輕掀開了眼皮,眼裏一片清明。
聽雨莊。
葉明珠痛苦地嚶嚀了一聲,失去的意識慢慢回竅,她撐着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身體剛一扯動了下就感到陣陣劇痛。她咧咧嘴,嘶嘶抽着涼氣,就這麼僵成一個奇怪的姿勢不敢動彈。
門外,似有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趕來。她如今味覺嗅覺視覺都不如以前,唯獨聽覺還算靈敏,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無聲苦笑,還是躲不了他……
原以爲可能已經醒過來的寧夏,可以拖住他的腳步,至少讓他晚點回來。
關閉她的門從外面打開,漆黑的室內,只能看到有個黑影躺在地上。莫褚尋三兩步走過去,低頭一看,除了那個女人還能是誰?
只是,葉明珠眼下的姿勢,卻讓莫褚尋一陣語塞。
她本來是想要爬起來,可爬到中途就聽到身體骨節咔的一聲,也不知是骨頭斷了還是什麼,疼得動也動不了。所以她只能保持這個雙手雙腳撐在地上,卻動彈不得的詭異姿勢。
黑暗中,她的臉火辣辣的,紅透了耳根子。
這個姿勢……讓她難堪到了極點,尤其是在他面前。
這是大半夜爬牆爬出習慣了,上次是爬牆逃跑,這次是爬牆私闖,她上輩子屬牆的嗎?
眼前多出一雙乾淨錚亮的手工皮鞋,葉明珠努力仰起頭去,但剛扭動一下,就聽到脖頸出“咔”的一聲。
葉明珠:“……”
莫褚尋:“……”
男人在她身邊蹲下來,欣賞着她痛不欲生、羞憤欲絕的表情,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怎麼不跑了?”
跑你妹!
她在心裏爆了句粗,嘴皮卻緊緊抿着,一句話也不說。
“你說我現在用點力氣,能不能聽到一曲‘骨頭交響曲’?”他饒有興致地擺弄她的下顎。
“莫褚尋,你無恥!”
“好說,謝謝誇獎。”他臉皮超厚的笑了笑,一副不用太誇我的表情,如果葉明珠此時可以看到,一定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他今天心情不錯,也不知是因爲沉睡五年的寧夏終於醒來,還是因爲這個叛逆的女人又回到他的掌控裏,還是她自投羅網的。
回聽雨莊的路上,莫褚尋蓄了一肚子的怒火準備回來好好折磨她一頓,可是當他打開門看見她這個奇怪的姿勢後,突然間,火氣和恨意就那麼莫名其妙消失了,多了絲不明不白的複雜情緒。
葉明珠又不說話了,僵着身體聽候發落,她既然敢找上門來,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莫褚尋很快就行動了。
他動作野蠻粗魯地扳過她的身體,粗大的手掌托住她的臀部,右手穿過她的後頸,稍一用力就把打橫抱起來。
輕……比他預想中的,輕太多了,一牀棉被抱起來都比她有分量。
葉明珠卻因爲他這個動作,驚得連身上的痛都忘了,腦袋空白,目光怔怔落在某一處。
抱……還是公主抱……
別說是現在,就是以前他們關係還沒有那麼惡劣的時候,他都從來不肯抱她,碰一下都會露出好像碰到病毒的嫌惡表情。
多年前唯一一次抱她,是她不小心掉入游泳池,他正好就在旁邊,一臉不情不願的下水去把她撈上來,然後抱……哦不,是扛!
把一個嬌滴滴、又因爲怕水暈過去的小姑娘扛在肩膀上。
後來她沒少因爲這事埋怨他,得到的永遠只有兩個字:做夢!
說話的時候,他分明是嫌棄鄙夷的。
那現在,也是她做的一個夢嗎?
如果是夢就好了……她暗暗想着,如果是夢的話,那這個噩夢一定很長很長,因爲被他公主抱,她噁心得快要吐了!
莫褚尋抱着她信步離開了小黑屋,然後七拐八繞地不知到了什麼地方。聽雨莊地勢複雜,別看只是一棟別墅,那只是外面給人的感覺,實際在別墅後面,是仿造古代園林的建築風格,曲廊蜿蜒,樹影憧憧,一不小心就容易記岔了來時的路。
饒是葉明珠對聽雨莊已經足夠熟悉,也被他繞得頭暈。
終於走進了一個房間,莫褚尋把她放在牀上,轉身又走出去,葉明珠隱隱聽到他囑咐傭人去找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