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纔說,不足月生下來對母體不好?有多大的影響?”他回味着醫生剛纔的話,心裏一顫。
“這孩子出生時估計母體羊水還沒破,看樣子應該是剖腹產,還是強迫性的那種。”醫生說這話時臉色不是很好,雖然不敢確定,但看這孩子的體質,出生時的情況應該很不好。
莫褚尋對這些不懂,只是聽到醫生說對母體有影響,而且提前早產還強制剖腹產之後,心裏有種無法言明的陰鬱,沉重得連他自己都發現了。
“還有,這個孩子是肺出血,飲食方面要十分注意,不然極有可能惡化成肺癌。”醫生的話,又是一道晴天霹靂,莫褚尋猛地看向躺在牀上的小鬼,在那幼小的身軀上掠過,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生命的脆弱。
他雖然對這個小鬼無感,可聽到肺癌兩字時,也不由揪緊了心臟。
醫生給小鬼開了藥方後離開,表示每天會過來兩次。最後莫褚尋還是不放心,當即讓莫城開車送到醫院急診去,他沉吟片刻,也跟着他們一起過去,親自給小鬼辦了住院手續,在登記住院資料時,護士直接把他和病人的關係定義爲父子。
莫褚尋鬱燥地解釋:“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是一個下人的兒子。”
下人……站在旁邊的莫城聽到這話,臉皮抽搐了下。心想真是天字第一號老闆,下人兒子生病了居然親自送到醫院來。
腹誹歸腹誹,莫城是不敢當面說的。
葉明珠並不知道小孩子那邊還發生了那麼多事,她每天行動不便被困在單獨的房間裏,每天都有傭人過來給她擦藥換藥,但傷筋動骨一百天,沒一兩個月要想痊癒是做夢。
莫褚尋自那天出現後,就再也沒出現過,好像完全忘記了聽雨莊裏還有這麼個人一樣。
尤其這幾天,她的右眼皮跳得十分厲害,隱約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她所能想到的,就是關於那個孩子的事,有心從莫家這些傭人的嘴裏探聽點什麼,但這些人已經全被莫褚尋吩咐過了,自然一個字都不會提。
不但不會提,在莫褚尋漸漸不出現後,有些新來的傭人,開始刁難起葉明珠來了。
具體的體現就是三餐時間延遲,原本應該八點送來的早餐,延遲到十一點,而十二點的午餐則是下午四點多才送來。三餐的分量也比之前少了許多,甚至有好幾天,晚餐只是一小碗白粥,連道配菜都沒有。
葉明珠只以爲這是莫褚尋要對她下手了,反正她的食量不大,隨便喫幾口吊着氣就算了。直到有天,一個女傭端着盆熱水進來給她洗臉時,突然手一抖,那滿滿一盆熱水陡然傾斜倒下來,滾燙的熱水正好潑在葉明珠蓋着被子的胸口上。
“啊……嘶……”葉明珠疼得直抽冷氣,冷不丁從牀上跳起來,那完全是處於被熱水燙到的條件反射,但跳起來後,那股灼熱的燒疼不但沒有減緩,身體的骨傷和筋脈一扯動,更是疼得她冷汗直冒。
那女傭氣得直接把鐵盆扔到她身上,氣呼呼叫起來:“你這個女人怎麼搞的?我好心給你擦洗,你不洗就算了還把盆子撞翻了,把水潑得到處都是,神經病啊你!”
“什麼爛玩意,還得老孃辛辛苦苦每天伺候你,別以爲老孃不知道你是什麼爛貨色,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換做別人,女傭是絕對不敢這樣膽大包天的。可這些天來,這個醜女人的來歷也在聽雨莊傳遍了。流言這種東西是無法禁止的,哪怕是森嚴的聽雨莊,也不能阻止這些傭人們茶餘飯後的聊天和八卦。
在得知這個女人曾經得罪過老闆,而且還是老闆的頭號敵人後,這些女傭對葉明珠的態度就變了,加上這段時間,老闆又不經常過來,這些人本就看葉明珠不爽,終於找到整治她的辦法。
先是擦藥時動作粗魯,讓葉明珠疼得有苦說不出;然後是三餐的量減少,一個又醜又蠢的女人而已,少喫一點又不會死;然後,就是這些下人們的態度,哪裏還有先前的客氣。
一個個都恨不得找到機會收拾她。
而那些跟葉明珠關係還不錯的傭人,剛好這段時間負責其他的工作。而這邊的情況,除了當事雙方之外,沒有人知道。
女傭叉腰,得意洋洋地欣賞她縮在牀角低聲悶哼,拿了個水果咬了口,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欣賞着這一幕。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這賤女人在想什麼,聽他們說你以前就喜歡我們主子,還三番五次不要臉地跑到這裏來,妄想成爲聽雨莊的主母呢。”
女傭不屑地呸了一口:“就你這種貨色也配?我勸你還是早點死心吧,我們莫家的主母怎麼也輪不到你這種醜八怪的,聽過寧家嗎?那位寧小姐纔是我們未來的主母,你算哪根蔥?”
“那你又算哪根蔥。輪到你在這裏大放厥詞?”
森寒徹骨的聲音,倏然間從門外傳進來。
嘴邊的蘋果“咕嚕”聲掉到地上,女傭在聽到這個聲音時臉色瞬間就白了,慌慌張張從椅子上起來,一個撲騰立即跪下來,身體抖如篩糠:“先、先生,你回來了?”
莫褚尋邁進門檻,冷眼垂眸盯着地上發抖的女傭。
剛纔聽到的話,再到此時他看到的一切。原來,他不在的時候,這些下人是這樣對待她的?
眼底慢慢浮現寒意,刀刻斧削般線條冷硬的容顏上,寒霜遍佈,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女傭,但視線,卻始終落在牀角里瑟縮的女人身上。
爲什麼不來跟他說?
不是挺有本事挺有能耐挺有傲骨的嗎?爲什麼被一個下人欺負到這個地步,還是一言不語默默承受?
葉明珠,你的野蠻高傲凌厲呢?你的大小姐脾氣呢?
都死哪兒去了!
女傭的臉色越來越白,她再傻,也看出了主子臉上的怒火。
“先生,我啊”她還沒有說話,莫褚尋已經一手扣住她的喉嚨,用力把她提起來,在女傭驚恐萬狀的目光下,毫不猶豫用力往一旁甩過去,女傭的身體頓時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