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鬼手神醫:王妃請上位 >第886章:兄弟一場
    “怎麼了,小澤?”

    澹臺翰澤猛地擡頭,“沒,沒什麼。”

    “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說不到兩句就要哭的樣子,喜怒不形於色,心事勿讓人知,這是作爲帝王要修的第一課。”

    澹臺雲朗眸色深深教道,“特別是對於敵人,不管你要做什麼,都不能讓人事先察覺,知道嗎。”

    “知,知道。”

    澹臺翰澤渾身不由得一個冷顫。

    難道皇兄真看出了什麼?

    不可能……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第一次感覺到,作爲皇兄的“敵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無措,一點點吞噬着整個人,在這樣一個人面前,自己就好像根本沒有穿衣服一般,被看得透徹,任何心思都無所遁形!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這樣一個人的對手。

    有這樣一個人,珠玉在前,也根本不會有人正眼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天邊猛一個炸雷響起,轟隆一聲,澹臺翰澤徹底回神,或許是真喝多了酒的緣故,那閃電帶出的亮芒映出,他的面龐煞白一片,隱隱還有細密汗意。

    所以,過了今日,他再不可能有機會。

    “是快下雨了,快過子時了,回宮休息吧。”

    澹臺雲朗放下酒樽,拍了下弟弟的肩。

    “皇兄!”

    澹臺翰澤忽然一喚。

    “嗯?”

    過了好一會兒,澹臺翰澤緩緩擡起頭來,那和兄長有六七分相似的俊秀面龐,浮出一如往昔的暖暖笑意,“以後怕是再難和皇兄如此暢飲了,我們兄弟二人再喝最後一杯吧。”

    澹臺雲朗看着那笑臉溫暖的弟弟,須臾,也是一笑,“好。”

    少年皇帝伸手拿起青銅酒壺,嘩嘩給自己滿上,按着,又給兄長的酒樽中一點點滿上,“這最後一杯,就敬我們兄弟一場,你永遠是我最敬愛的皇兄。”

    他笑着,先一步仰頭喝下。

    酒氣入喉,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濃烈,薰得他幾乎涌出淚來!“兄弟一場。”

    澹臺雲朗端起那滿滿的一酒樽醉天子,俊眸靜靜地看着少年皇帝,少頃,緩緩笑了,點點頭,只道:“小澤,你要記得我與你說過的話。”

    “……好”澹臺雲朗端着酒樽,緩緩起身來,看着滿庭被夜風打落的玉蘭花瓣,輕輕一句,“花開花落終有時,無須嘆,無須悔,但若有來生,寧在農夫院,不生帝王家。”

    那一襲白衣錦袍,劍眉星目的男子迎風而立。

    衣袂飛飛,似要乘風而去。

    “皇兄!”

    少年皇帝忽然又是一喚。

    澹臺雲朗回眸看向弟弟,眉目之間寵溺依舊。

    可澹臺翰澤卻像是魔怔了一般,雙眸死死盯着兄長手中的酒樽,心底有一個聲音不斷嘶吼着,讓他打住,可是他卻渾身僵硬無法動彈,喉嚨乾啞發不出聲。

    澹臺雲朗“呵”一笑,擡手,將那酒樽中的酒一飲而盡,半滴不剩。

    白玉酒樽被男人拂袖間,揮落在地,哐噹一聲,瞬間四分五裂,蓋過夜空的雷鳴,碎玉暗光閃爍猶如那凋零了一地的玉蘭,暴雨驟至,瞬間便染溼了男人的袍角。

    “你……你知道。”

    少年皇帝渾身都在顫抖。

    彷彿對方說出一個“是”字,他就會被無盡的悔恨吞噬。

    澹臺雲朗於迴廊邊傲然而立,眸光一片平靜,卻什麼都沒再說。

    但他的態度,去很好的說明了一切,澹臺雲朗怎麼可能不知道啊,他這個弟弟,從小到大做什麼事逃得過他的眼睛?

    更何況皇家慣用的那些戲碼,如何能瞞得過一個從小便浸跡其中之人眼?

    若這點小戲碼都都辨不出來,如何活到今日啊。

    他只是沒想到……會是這個人。

    他只是……累了。

    “爲什麼!那爲什麼!”

    澹臺翰澤雙手猛地抱上頭,再也沒辦法掩飾,眼神瞬息狂亂,“我也不想,皇兄,我也不想,這都是你們逼我的,大家都逼我,我要活下去,我沒有選擇!”

    澹臺雲朗嘴角勾出一抹諷刺,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個時候,餘光瞧見一抹正紅宮裝的身影,從長廊的另外一端,朝身邊快速過來,只是那身影不似往常的端莊,優雅,似乎有些踉蹌倉促。

    呵,這是有多不放心啊?

    “小澤,小澤你沒事吧。”

    蕭喚琴快步趕至,一把接住狂亂低吼的兒子,“澤兒!”

    那容顏依舊的美婦人滿臉擔心,隨即眸光兇狠一瞥睥向對面,“你對小澤做了什麼?”

    那疾言厲色的模樣,好似看的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一個仇人。

    本以爲他的心不會再痛了,但這一聲質問,猶如一柄鋼刀,狠狠地捅進澹臺雲朗的心,他喚着那個從小就渴望,就從未喊出口的稱呼,嗓音都控制不住,前面微微顫抖,“母親,你覺得,我會對小澤做什麼?”

    在她的眼裏,他就是一個心狠手辣,會對自己兄弟出手的人?

    因爲這個陌生至極的稱呼,蕭喚琴微愣了下,但依舊下意識地將澹臺翰澤收入懷中,眸光警惕地看向對面。

    她不敢冒一點險,這是她用命守護的孩子,是支撐着她活在這個世上的唯一念想,他羸弱得不堪一擊,而另外一個,強大到不需要任何保護,更足以與她爲敵。

    迴廊外,風雨嘩嘩。

    蕭太后的眼神,是那麼的冰冷,就好似沒有聽到兒子的質問。

    澹臺雲朗面上沒有多少表情,但他卻覺得,身體內部,似有一隻手在揉捏,將他的五臟六腑,一點點碾成碎片,那麼的痛,痛得他流下了淚。

    一滴接着一滴,無聲滑落。

    有多久了?

    他有多久,不曾放肆地哭過,笑過了。

    那一夜,好像也是這麼大的風雨,小小的他蜷縮在鸞鳳殿的大門外,委屈,執拗,冒着那麼大的風雨,卻只是爲了想見他的母親一面。

    那個小小的他不明白,爲何這世上最簡單的事情,於他來說,卻難如登天。

    從那以後,他便再也不對那個人抱任何希望了,但爲什麼,時至今日,他還是會感覺到那種冰涼刺骨的冷,好似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他一個人。

    “噗——”澹臺雲朗身軀一震,猛地噴出一口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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