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影子首先要面對的,是如何應付當下的殺身之禍。
他用一個類似單手俯臥撐的姿勢,左手全力一撐地面,再一次加快了匍匐”蛇形“的速度。
同時將雙手各一根破魔錐穿透亞巨人的大腿筋肉,各自迅速錐入了亞巨人戰士的膝蓋窩內側,同時觸動手套上的泵動機關,將那兩根比12.7狙擊槍子彈還要長的破甲錐,近距離爆射了出去。
亞巨人的膝蓋彎朝着外面的那一側,幾乎下一瞬間就爆開了一個大洞,連同大量骨渣碎肉、帶海綿狀骨髓的血漿都噴射了出去。
這種專門用來破甲的武器,對付皮糙肉厚的亞巨人肉身,也不算是大材小用了。
甚至有過傳奇刺客,用這種武器成功偷襲殺死過沉睡的成年巨龍。
但影子此刻還沒有脫離危險。
其他略過不談。
已減輕了手臂累贅的他再次在地面借力,在緊要關頭繼續第二次加速,猛地向前倏忽間一竄,試圖將自己下半身也帶離對方搏命一擊的胯下位置。
從一旁觀戰的侯爵夫婦來看,影子也許還是免不了從腳踝處“截肢”的下場。
“啊啊啊啊啊……”
在人類武者拼命逃離的最後一刻中。
影子膚色殷紅如血,血管賁張猶似暗色的蔓藤植物根莖附於體表,漲紅着臉,咬緊牙關,在喉嚨裏壓抑地嘶吼着,渾身肌肉與內臟器官高速協作下發力時,體內彷彿發出了火車嗡鳴的危險信號。
“嘣~!”
一道琴絃錚鳴的幻音與雪麗絲夫人的美好倩影,在他心底深處閃過,整個人彷彿在危險刺激下突破了某種瓶頸般。
時間好像在此刻無限放慢,影子在這一瞬間毫無雜念。
當!!!
盾沿猶如處刑的斧刃,重重切在地面上,徒然留下一道最後的深痕。
影子終於堪堪就在亞巨人絞殺一擊落地之前,勉力穿過了他胯下。
“吼~~~~~”雙腿筋肉開洞分離的劇痛,讓這來自蠻荒的勇猛戰士都無法自持,綠油油的兇目中,帶着迷茫、驚詫、痛苦等負面情感色彩,整個身體無力地迅速前傾,順着朝地面攻擊的力量,推金山倒玉柱般頹然跪倒在地。
影子穿過對方胯下之後,直接一個轉身高舉手臂,就將武器對準了跪倒在地、失去反抗意志的亞巨人戰士。
這一剎那。
他瞥見了鄧蒂斯侯爵停頓的目光中,帶有血絲的瘋狂喜悅;還有鄧蒂斯夫人臉上的欣慰和溫和。
劫後餘生的影子在腦海中,只有一道純粹的意念: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啊啊啊啊……!!!”
影子咆哮着將第三、四發破甲錐,迅速打穿了對方肩胛骨,直接廢掉了對方的雙臂,使亞巨人最後力圖朝着身後揮來,要和同歸於盡的攻擊意圖因此中斷。
“吼……!”
亞巨人戰士發出了猶如無望瀕死野獸和戰士最後的悲鳴與吼叫,就好像《魔獸世界》中獸人戰士德拉諾什·薩魯法爾之死的悲壯。
而影子,他贏了。
他活下來了。
這一剎那。
艾德蒙·鄧蒂斯心中喜怒交加、百味雜陳,他從武者的氣機牽引上,感覺到影子真的是突破到了10階。
這是一個資深武者的本能感應,他曾經距離那個階位只差幾步之遙。
此時禁制手鐲壓制了影子的戰氣在身體內的運行,所以現在纔沒有立刻顯現出來。
鄧蒂斯侯爵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就笑出了聲,他曉得歇斯底里,而且笑的愈發癲狂。簡直就像是一頭飢餓已久,剛獵到了一口新鮮血食的尖嘴青皮千年老狼精。
他滿臉神色複雜的對着遲疑的影子,快速吼道:“你還在等什麼?”
影子聞言,立刻明白了自己所要做的最後裁決:敗者不可活。
他毫不遲疑地將手中的武器,對準維貝克亞巨人的後腦用盡全力刺了下去。
噗嗤……
一大股粉白腦漿和血漿混合物像一灘涌出的岩漿,一股腦濺射到了他的清秀的男性面孔上,讓他此刻看起來形象猙獰萬分,猶如地獄惡鬼。
雪麗絲夫人甚至恍惚間,對影子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陌生感。
是了。
這殘酷的世界。
在你我之間,非死既活。
影子面色陰厲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屍體,眼神中帶着一種死亡壓力宣泄後的釋然,不過心中卻有着另一種對自由渴望的情緒。
在逐漸滋生。
“終於,結束了……”
與鄧蒂斯侯爵並肩站立在一起的雪麗絲夫人,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十餘米外的影子,心裏產生了一絲無關乎春雨季節的寒意,好像他們親手飼養出了一頭擇人而噬的兇獸。
侯爵鬆開了從頭到尾都拽在手心,一直隨時準備觸發的法術符牌,仍由其掉落在桌面上,又彈落在地面的塵埃裏。
因爲已經不需要它了。
對這場死鬥。
他自然是有所準備的。
老謀深算的鄧蒂斯怎麼會讓自己辛苦培養了10餘年的棋子,真的就這樣在無名的黑暗地下死去。
不過他的冒險和對影子的懲罰,最終居然換來了一個可以真正匹敵帝摩西的同階武者,這一戲劇性的結果簡直也令他也瞠目結舌。
七階之上已經不是單純靠資源與時間,就可以簡單用+法堆砌出來的了,天資和機緣,還有一瞬間的頓悟,對於突破也是不可或缺的。
雖然對影子的忌憚與禍根已經埋下。
但這一刻。
身形枯槁傴僂的艾德蒙·鄧蒂斯整個人仍是欣喜若狂,宛如民衆在盛大的節日歡慶般手舞足蹈,臉上癡癲狂笑,配上那一套寬大的黑綢衣袍,簡直如夜幕中飄飛收割靈魂的暗夜死神與慶祝死亡的邪魔:“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瘋魔般的笑聲迴盪在封閉的地下演武場。
已經有不知何處鑽進來的蚊蠅,第一時間棲息在滿地新鮮的腦漿和血肉中大快朵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