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紅了臉,辯解道:“不是我膽小,我膽子大着呢,以前還喫生肉。你知道生肉嗎,就是沒有煮熟,剛從動物身體上割下來地,可血腥了。”
那你膽子真的不大,我心裏吐槽道。
“對了,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
“我是上香晚了,沒地方住了,就往回走地,”我隨便捏造了一個藉口,他點點頭,“那倒是,現在法華觀的香火可好了,以前大家都往青雲觀跑,現在都到這兒來,我剛纔也是送個客人去地,本來半夜我是不想跑地,可他出手大方啊。你知道嗎,現在司機跑車可不容易,都有個什麼軟件跟我們搶生意啊。”
車窗關的好好地,男鬼把腦袋鑽出來,叫道:“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啊,還不走?”
這個司機絮絮叨叨地,像是個話簍子。
我催了幾次,他才卡車了。我看他車裏擺的都是各種菩薩,神像,符咒,請的不少,但都是沒有開過光地,根本沒有驅邪招福的作用。
“你車上怎麼擺了這麼多的東西?”
“這邊不太平,以前出過事,司機們晚上都不跑。你知不知道,有個司機車子好好地,被撕成了碎肉哦,血流滿了一車,偏偏找不到兇手哦。”
我們沿路說着話,這司機膽小,說話就是爲了壯膽。砰,忽然上面傳來一聲大響,不知道是不是一塊石頭掉下來了。
司機罵咧咧地要停車,我急忙說道:“別停車,繼續往前開。”
“但是車變重了啊?”
司機踩着油門,引擎發出轟隆聲的大聲,速度也慢了下來。上面還有啪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上面走路。
“有,有鬼,”司機一個哆嗦,車就不穩了。
我拿出一張符紙,貼到前窗上,車上的動靜立馬停了,也沒有剛纔那麼重了,這才說道:“繼續往前開,有我罩着你呢。”
他的手一直在哆嗦,開的又慢,總算在天亮前趕到了市區。
我走下車,看着空無一物的車頂,上面只有兩個灰色腳印。我敲打着車窗,說道:“人家一路免費帶你到這兒,地頭到了,你也該下車了,怎麼?還想喫一頓?”
車內沒有動靜。
我一聲冷笑,拿起道法尺對準引擎下面砸去,一道黑影慘叫着化爲飛灰。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心腸也變得硬起來了,看到這種欺負普通人的鬼就覺得厭惡,下手也不手軟。以前我估計還會勸上幾句,現在遇到不聽勸地,都不想再勸第二遍了,直接滅了。
司機顫巍巍地出來,向我道謝,滿臉的感激,還說要給我算便宜點。我本來以爲他會不要錢呢,誰知道還九八折,我勒個去。
男鬼飛快跑過去,把黑影掉落的一個石頭撿起來,他向我道謝:“我保證不作惡,欺負欺負那個醫生就走了。”太陽要出來了,他一頭鑽進下水道里頭。
我到市區找了個早餐攤點,點了兩根油條一碗豆漿,我發短信給洛風嘯,他還是沒回應。我又打電話回鋪子,劉強告訴我,我哥一直沒回去。
旁邊坐過來個老頭,紅光滿臉地,提着個鳥籠子剛剛溜了圈回來。
他跟攤點老闆很熟,看起來有點身份,周圍幾個食客都在奉承着。我看他雖然面色健康,但是眉心有一縷黑氣,不是好兆頭啊。
他見我盯着他看,眉頭皺起來,喝道:“看啥呢?”
看一眼都不行?難道你是明星還是美女,管我收費啊。我挪開了眼睛,誰知道這老頭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還敢不看我?”
到底是讓我看,還是不讓我看啊。
旁邊立刻跑過來兩個黑保鏢,把我的豆漿打翻,喝道:“快滾,別吃了,得罪了安爺沒你的好。”
我心裏惱火,這安爺還是一霸啊。我冷笑下,轉身就走,和一個快要死的人犯不着爭一口閒氣。
“得意莫猖狂,小心哪天栽跟頭。”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來,那頭是個出乎意料的人,居然是宋小茹。她急匆匆地說道:“李先生,你在靈仰?能請你到醫院來嗎?”
她給了我一個地址,我急忙趕過去,丹陽居士和老農都在。
趙小貴安靜地睡着,神色平穩,看起來竟然是渡過了難關?我心裏納悶,鄭哲這師父真是有一套,居然連心魔都能夠安撫下來?
“只是暫時讓他靜心下來,不受酒色財等欲氣的干擾,想要拔出慾念,還需要一樣東西。”
老農告訴我,他的手段只能解決一時的危難,只有找到一味叫做鬼染紅花的藥物,才能徹底治好病根。這東西得來不易,他知道有一個地方產鬼染紅花,就是很危險,想要找個幫手一起去採藥。
我是陰陽會的第一,自然被他們念起了。
我跟趙小貴可沒有這麼大的交情,爲他冒險並不值得。可前頭的工作都做了,好不容易得到了素心門的承諾和支持,要是現在拒絕了,到嘴的鴨子都會飛了。
宋曉茹紅着眼圈,站着不說話,丹陽居士跟我說道,趙小貴心思不純,治好了他,她也不會教他任何法術了。
“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爲難,我之前對你很不客氣,還污衊過你,是我老眼昏花,認人不清。你不願意的話,也很正常。你要是不計前嫌,我,我是真的感激你。”
我心裏在權衡利弊,門外走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個黑影,他衝我點點頭。
是洛風嘯。
我心裏驚喜,這都好幾天沒見着人了。
他努着嘴巴,是一個答應的口吻。
“好吧,我答應你了。”
丹陽居士欣喜地感激我,她是一個前輩,卻拉下臉來討好我。宋小茹坐在牀頭,和趙小貴低聲說話,依稀是有救了,安慰他不要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