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水火棍打下去,只聽到皮肉迸裂的聲音。我不用遊魂司的鬼差,就是怕他們徇私,直接叫陰兵來執行。
我領着在場的官吏圍觀,看着程泰受刑。有幾個看到一半,就忍不住跑去吐了。自古文武不對頭,這些官吏都是文職,碰到殺氣騰騰的陰兵,腳就先軟了。
新官上任,別人憑什麼服我?要麼就是有背景,後臺夠硬。如果是秦傲來,大家肯定是巴結奉承。可惜我沒這件條件,只好用個笨一點的法子,靠自己的力量來壓服這些官吏了。我拳頭大,你就要聽我地。
程泰嗚咽着,被打的昏死過去,陰兵來請示,接下來該如何辦。
我想叫鬼差把他架下來,打死就不好了。宗時雨陰測測道:“你就是太心軟,他不死,肯定還要咬你一口,絕對不會感激你。”
我想想也是,將眼睛一閉。
宗時雨喝道:“這纔打了五十六棍子呢,潑醒了,剩下的繼續打。”
他是跟我一起來的,見我不表態,陰兵以爲是我的命令,立刻遵照實施。一盆水潑下去,這廝醒了,嘴裏嗚嗚咽咽地,眼神透着幾分惡毒。
“你若是服我,我就放了你。”我說道。
“呸,做夢,你無故折辱官吏,我一定要,哎呦。”陰兵這次沒有堵嘴,直接打得他嗷嗷叫喚。這廝一開始還硬氣了,漸漸地就開始討饒。
宗時雨自得道:“我沒說錯吧,鬼就是鬼,以德服鬼那套你不適合,繼續打。”
砰砰砰,一棍棍打下去,這廝這才知道厲害,拼命討饒。我也不理他,陰兵不停手,一百水火棍到底沒打完,不到八十棍,這廝就被打得魂飛魄散了。
我擡起眼皮,環視一週,惡鬼司的官吏根本不敢跟我直視,嚇得趕緊低頭。
“崔府君送我來時,說是統領有權處理職司內的一切事宜。我提拔個小吏,居然還被說三道四,這等惡鬼如何能夠重用。諸位放心,只要跟着我好好幹,我定然不會虧待你們。”
所謂的殺雞儆猴就是這個道理,胡長平一下子磕頭道:“多謝大人,小的肯定努力辦事。”他一帶頭,官吏們烏壓壓地跪下,給我表忠心。
第一步總算是穩住了。
我把胡長平喊起來,說道:“我第一天上任,就有人敢無故曠職。我問你,你可知道長史姓誰名誰,身在何處?”
胡長平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有個小吏搶先說道:“大人,我知道,我知道。”他擠到我跟前,說道,“長史叫做程宗,他的家離這兒不遠。”
程宗?我指着死掉的程平問道:“他和程平是什麼關係。
小吏告訴我,程宗和程平是同宗的兄弟,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關係一直很好。程平本身庸碌,沒啥本事,他能做到校尉,全靠程宗提拔地。
我冷笑道:“這廝自己出身不正,靠着裙帶關係上位。居然有臉指責本官,真是可笑。”
我說道:“你既然認得,那就在前頭領路,去把他給我提溜來。”
小吏泛起難來,胡長平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叫道:“我認得,讓我去,大人只要給我一隊陰兵,我就能把他給捉來。
我很是滿意,要是胡長平有能力,我不妨再給他點好處,叫他能死心塌地地給我辦事。我立刻喚來一隊陰兵,叫他們一起過去。
想想還是不放心,就把石帆喊來,叫他一起過去。石帆是我身邊最機靈的一個惡鬼,身前還是公司的高管。雖然本領低微,但是管人謀事的本領比我強。
這會兒官吏也變得涇渭分明,對我溜鬚拍馬地大多是不得志的,還有幾個聚在一起,也不反對我,也不親熱。剛纔那個小吏告訴我道,他們幾個平時和程宗走的很近,自然不歡迎我來。
不到一會兒功夫,陰兵就回來了。
胡長平叫道:“大人,幸不辱命,我把長史帶回來了。”
程宗是個紅臉胖子,渾身衣衫不整,還帶着酒味和脂粉氣,一看就知道在喝花酒。他被陰兵拿鐵鏈捆着,狼狽大叫道:“誰敢抓我,我可是轉輪王第七房小妾的遠方堂兄,你們動了我,就是惹了大禍。”
還敢威脅我,我冷聲喝道:“來呀,把他拖下去,打上十下水火棍。”
“慢着,不可,”外頭傳來一聲叫嚷,有個黑衣官吏走進來,他叫道,“我乃是判官府的中書使,特地來送統領上任。大人,你新官上任,程宗到底是老資格的官吏,你爲了私事折辱他,恐怕要惹人不服。”
中書使?我心裏冷笑,這廝剛纔不來,我下了命令,他才跳出來阻攔,分明是想表明我這個統領說話不算數。
“大人,救命,他要殺我啊,”程宗碰到救星般大叫起來。
我衝他拱拱手,說道:“中書使,你誤會了。我要杖責他,並非爲了他不敬我。現在是辦公時間,你看這廝竟然在宅子裏花天酒地,我要是不管,這枉死城的風氣就要更糟糕了。”
他一愣,就笑道:“統領剛上任,不妨給個恩德,好叫他以後盡心辦事。他畢竟做了多年的長史,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饒他一次吧。”
我搖搖頭,道:“功過不可相抵,給我打。”
中書使被我駁了面子,拿我沒法子,只能冷哼一聲,拂袖進了大殿。
外頭傳來哎呦慘叫,過了會兒,陰兵提着程宗進來了。石帆叫道:“大人,官吏簿和功勞簿未曾搜到。”
我轉向中書使,說道:“使者送我來上任,如今這廝藏了簿子,不肯交給我。這等藐視上官的長史,我可用不起,不如你把他領了去,我另擇一位長史。”
程宗眼巴巴地看着中書使,統領的職位空缺着,他就等同於枉死城最高級的官吏,自然可以作威作福。我收回簿子,其實就是收回了他手頭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