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斜依靠着椅子，翹起了二郎腿，說道：“死生咒是我發明地，陰陽玉佩的用處也是我開發出來地，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看他攤開掌心，我把青光剔透的玉佩拿出來。
洛風嘯伸手把玩着，然後又丟給我，道：“玉佩被我拆開了，這枚能夠逆轉時空，又被江西屍王滋養了百年，夠你過去，但是不夠你回來。”
原來是這樣，難怪要藉助六道輪迴了。
我心裏有很多疑問，搶着問道：“哥，百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我最大的疑問，那時候我還沒出生，怎麼能影響到前人呢？
不用說出口，他就明白我的意思。
“這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你現在沒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見我困擾，他輕聲道，“在我看來，歲月如長河，偶爾有條魚兒能夠回溯上去，濺出一道水花，成爲別緻的風景。”
他摸摸我的頭，溫聲道：“但是河流依舊向下，魚兒也要順流而走，所以只是迴歸正軌罷了。你已經盡力了，不需要爲過去的事情煩惱。”
我哦了下，還是沒明白，但是他說的肯定有道理。
“那我回到過去，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對吧？”我有些沮喪，現在看起來，所有悲傷的事情都照着原有軌跡發生了。
洛風嘯沉聲道：“我本來琢磨過，要不要阻止你，後來還是決定什麼都不做。你不可能一輩子都遮蔽在我的羽翼下，總要自己走下去。”
我尷尬地摸着頭。
說到這兒，他突然變得煩躁起來。
“過去的事情，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翻出來也是黴味燻人，不要再問了。”
我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有事情瞞着我，但是又擔憂我問出來，索性粗暴地打斷了我。
“那你爲什麼要送我回二十年前呢？”
洛風嘯眼神一凝，沉聲道：“跟青天主人有關。”
我急忙豎起耳朵，就聽他道：“那廝來頭不小，胸有溝壑，百年來道門的風雨多半跟他有關。當年我把青天會幾乎連根拔起，重創了他，逼得他不得不轉世投胎。”
說到這兒，他眉心挑起來，緩緩道：“誰知道那廝竟然看中了你，想在你出生的時候來奪舍，佔據你的身體和氣運。”
我心裏驚悚，那時候我就是個襁褓中的嬰孩，對上青天主人，根本就是毫無還手的氣力。
他嘆了口氣，說道：“當時你爺爺爲了趙婉的事情，跟我鬧翻了，我好不容易打探到你的下落，他也不信我，以爲我是要用死生咒搶奪你的身體。只要想想就清楚了，你還是個嬰孩，我要了根本沒用。”
難道就是我出生時的情形嗎？當年打鬥的天崩地裂，場面駭人。
“連你都找不到我，爲什麼他能找到？”我有了疑問。
“這也是我奇怪地，所以後來索性跟你爺爺斷絕了往來，以至於沉珂漸深，陳年舊怨也就說不清楚了。”
說到這兒，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道：“當年我的確對你動過心，你的生辰和天賦都是修道人中的上品，青天主人動了心，我也是。但是我後來改變了主意，李敢的悲劇只要一次就夠了，殷鑑未遠，我不會犯下同樣的錯誤。”
他嘆息，看着我的眼神很古怪，讓我渾身都發毛。
“哥，你別這麼看着我，感覺怪怪地。”
他按着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道：“我把青天主人的魂魄取出來，本來想要另作處理，結果出了意外。其實你現在的身體，本來是他的。”
洛風嘯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震的我心裏發顫，腦袋裏就跟漿糊一樣。
“哥，你是快玩笑吧。這，難道我不是我？”
他搖搖頭，道：“我沒有開玩笑，你們出生時，就弄錯了對象，各自佔據了對方的身體。“看我緊張，他緩緩道，“肉身不過是一具臭皮囊，修道看中的是靈魂的資質。本來我打算換回來，後來改變了主意。”
“爲什麼？”聽說這具身體不是我的，我就渾身不自在，感覺身上到處都不舒服。
“天賜麟兒，必然受到各種邪祟的矚目，我當時身上有事，不可能一直護持在左右。索性這具身體也跟你很合拍，還能遮掩你魂魄的氣息，倒不如將錯就錯。”
我嘴皮蠕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爺爺說我從小身體就不好，還被各種鬼物覬覦，原來根在這兒。
“那青天主人呢？”我搶着問道。
洛風嘯嘴角浮起一絲冷意，道：“他搶了你投胎的機會，自然不會好過，你本來該受到的夭折和磨難，自然是他替你受了。”
真是見鬼了，難怪那廝對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活剝了我呢。他佔據了我身體的青天主人，受到的磨難肯定比我更多更強，真是難爲他能夠堅強地活下來。
洛風嘯輕輕嘆氣，道：“雖然佔了便宜，但是也叫你的親緣淡薄，父母更是遠走天涯，唉，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腦袋裏暈乎乎地，說道：“哥，你別說話，讓我靜一靜，我腦袋裏有些亂糟糟地。”
他走到窗口，負手看着窗外朗月，樹影婆娑，襯得他如芝蘭玉樹般。
我找了點冷水，潑在腦門上，這才變得冷靜下來，“哥，那現在怎麼辦？”
洛風嘯笑起來，道：“一飲一啄，都是前因註定。你就是李霖，不是其他任何人，你是我的弟弟，這就好了。”
我迷糊地點點頭。
“對了，哥，青天主人呢？他會不會殺回來，把這具身體搶回去？”
洛風嘯有些無語地看着我，說道：“真是笨到家了，以後千萬別說認識我。你這具身體這麼虛弱，他搶回去幹嗎？我用龍血滋養，給你穿玉衣，總算是補回來了。”
他正色道：“你要當心，你原先那具軀殼很是不錯，被他佔了這個便宜，以後肯定是個難纏的對手。”
我點點頭，心裏還是有些糾結。
他岔開了話題，說道：“你自承是茅山派的弟子，我很高興，只是比我預料的早了些，也會讓你以後的道路更加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