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胖子急匆匆進來,叫道:“統領,你要的東西我給搬來了。”
來的路上遇到了風波平,這廝雖然軟弱,對我的要求卻是一口答應了。他後頭跟着幾個鬼差,擡着一面黑黝黝的石鏡子來了。
孽鏡臺。
宋帝王陰沉着臉,不快地道:“你是什麼意思?”
我朗聲道:“口說無憑,我願意在孽鏡臺驗明正身。”
靈堂上頓時陷入譁然,生死簿上言道“孽鏡臺前無好人。”這鏡子是陰曹靈氣生成的寶物,凡人魂魄到此,可以照耀本來面目,無所隱藏。陰曹凡是遇到無所決無所斷的鬼魂,只要押付鏡子前,就能一切明曉。
法由心生,自己的罪行雖然能巧言狡辯,但是在鏡子面前卻隱藏不住。只是一個人無論如何行善,總是帶有罪孽,到時候無所遁形,都會暴露出來,所以誰都不會選擇如此激烈的方式。
幾個鬼物叫道:“李霖,你可要慎重啊,你是要做轉輪王的人,莫要一時意氣啊。”
“我自信無過,不知道宋帝王以爲如何?”我信誓旦旦地說道。我才二十來歲,能有多少罪孽?只要證明殺死五官王的事情不是我的罪行便可。
他面色難看,默然不語。
幾個年高德劭的老鬼齊齊說道:“李霖秉承大帝旨意而來,若是撒謊,定然瞞不過孽鏡臺,足以證明他的清白了。”
我擡腳就往前頭走去。
只要過了這鏡子,我的冤名就能洗刷乾淨,那麼久沒有對付我的藉口了。
“慢着,你不能動。”
外頭傳來一聲大喝,震得靈堂都簌簌發抖。
幾道黑影魚貫而入,帶着通身的氣派,各個都是深沉驚人,震懾的鬼物瑟瑟發抖,恭敬地拜倒,叫道:“見過閻王爺。”
我雖然氣勢如虹,也是被壓了下來,停住了腳步。
這幾尊閻王爺氣勢太驚人,掌管生死,身居高位這麼多年,城府深沉地可怕。被他們幾個一起看着,我儘量把腰桿給挺得筆直,不能墜了自家的心氣。
閻羅王冷哼了下,眼眸變得漆黑,裏頭像是有可怕的漩渦在輪轉。
“李霖,你區區一個凡人,見到本王爲何不跪?”
在我眼裏,他的身形陡然拔高,宛若巍峨的巨山要傾覆下來,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我鼓足魂力,連洛風嘯的氣勢我都見過,你比他差多了,這樣還嚇不到我。
我醞釀了下,高聲道:“酆都大帝親口允諾我轉輪王的位置,我爲何要跪你?”
“胡說,你明明是個凡人。”閻羅王沒有能夠壓住我,面色稍微喫驚,他旁邊的平等王說話了,聲音像是霹靂般,炸的我腦門轟響。
“不錯,跪下,領罪。”
挺住,不能怯勢了。“我願意自己證明清白。”話音未落,就有兩股可怕的視線盯着我的後背,宛若實質般壓得我喘不過氣,連腰桿兒都漸漸彎了下去。
是卞城王和楚江王。
宋帝王慢騰騰地說道:“李霖,你何德何能,攪的陰曹天翻地覆,還擅動孽鏡臺,這可是一條大罪。”
除了我以外,靈堂上的鬼物竟然沒有受到影響,顯然是隻針對我一個人。只是我有苦難言,只能夠生生受着。
我的後背心都溼透了,汗水涔涔落下,卻是有苦難言,連張嘴都做不到了。
難怪他們會讓我來靈堂,原來就是這麼打算的吧。只要幾尊閻王爺齊齊到來,就能讓我嘴都張不開,直接把罪名定下來。
金谷司的老統領叫道:“李霖,你有話快說啊,幾位閻王爺都在,若是有冤屈,一定能夠給你做主地。”
我心裏焦急,都市王待在最後,把頭壓得低低地,看來是靠不住了。
“你可是無話可說?果然是罪孽深重,來呀,把孽鏡臺擡走。”
幾個獄鬼來搶奪鏡子,風波平鼓起勇氣爭辯了幾句,就被一拳砸倒在地。鬼物們見我遲遲不說話,也起了狐疑的心思。
“他拿來孽鏡臺不是做做樣子吧。”
“快走,快走。”
鬼物開始大聲嚷嚷了。
許少欽站在鬼物中,神色得意地盯着我,嘴脣努動,道:“你完了。”
我心裏憤怒,一股無名火衝起來,暗暗將聖珠調動起來。燕十三一番衝殺,將陰兵的魂魄都裝進了青皮葫蘆,足夠我爆發一次了。
“你們以爲這就贏了嗎?還沒有呢?”我掙扎着說道。
幾個閻王爺眼神一凝,我整個人都忍不住發出一聲喘息,無形的壓力像是幾座大山罩落,骨節都在嘎吱地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哼,還想要狡辯,簡直是可惡。”
轟隆,我的眼前發黑,然後變得迷離起來,世界都變成了詭異的黑白線。
有人動手了,還是很高深的法術。
五官王的後人趁機跑出來,嚎道:“各位,五官王是因公殉職啊,這廝明顯在撒謊,他有罪,他是罪人。你們看他一句話都不說,明顯是承認了啊。”
我拼命掙扎着,對面平等王忽然發出冷笑,他捏緊了手掌,我的魂魄像是被捏住了,如同脫水的魚兒在掙扎着,不斷地喘息着。
“真是好大的威風。”屋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誰?”閻羅王震怒道。
“既然問心無愧,何必這麼強硬,幾個閻王爺欺負一個小娃娃,真是沒羞沒皮。”這人變了腔調,但是隱約有股熟悉的感覺。
閻羅王一揮袖子,發出蓬勃的黑光,頓時把屋裏屋外都掃了個乾淨。他嗯了下,神色有些古怪,恐怕是落了空。
“呵呵,我去也。”
這人來的詭異,去的更快。閻羅王麪皮難看,他出手了,卻沒有留下人來,只能說道:“先給李霖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