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鬼物跟我毫無交情,這會兒都滿臉喜氣地來恭賀,送上了各色禮物。
一個隨便就能讓酆都大帝出來撐腰的人,自然有這樣的資格,不看僧面看佛面罷了。
前頭審理案子的地方又熱鬧了起來,許多城隍爺爭搶着來任職。我眼睛一瞥,秦守名也混在裏頭。
他看到我,擠過來給我行大禮,“轉輪王,下官來報道了,前些時候家裏老母抱恙,我才離開了幾天。”
我不說話,這廝趴伏在地上,五體投地,連話都不敢說。這廝當真是名不副實,可惜了守名的名字。
看他終於忍不住瑟瑟,我把他扶起來,笑道:“清空枉死城的事情那麼重大,還需要你們努力,希望你們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幾個城隍爺誠惶誠恐,連連點頭。
秦守名討好道:“閻王老爺,您還記得小青蓮嗎?她想着見您一面,不知道能不能撥冗?”
那個女鬼是有故事地,只是我暫時不想插手。
等我回到官衙,洛風嘯倚着牆,嘖嘖嘆道:“咱們家出大官了,沒想到傻小你做了轉輪王,這就叫做上頭有人了。將來我來投胎,你可得千萬給我派個好人家。”
我赧然地摸着頭,說道:“你就別拿我來開玩笑了。對了,哥,靈堂上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他含笑不語。
我心裏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他緩緩說道:“我能幫你做上去,能不能坐穩了,就要看你的本事。就算將來出了事,你也有個容身之所。”
我心裏揣測道,難道還要有什麼變故?
他閉着眼睛不說話。
我看他鬢角多了一絲白髮,急忙拿了個盒子出來,說道:“哥,你看看這個,能不能有用?”
錦盒裏裝着個褐色小馬,如芝如參,是剛纔有個統領送上的賀禮。杜曉生眼光高妙,把最珍稀的幾樣東西挑了出來。
他眼睛亮起,說道:“這叫做陰馬芝,是大補延命的良藥,長在陰河的底部,很難捉到,比起建木的葉子還要來的稀罕。”
洛風嘯沒有跟我客氣,把陰馬芝給服下。
他髮髻裏冒出幾縷白煙,我看他的皮膚變得光滑起來,白髮都變少了,果然是變得年輕了些。
陰馬芝是罕見的靈物,效力極大,普通人的話,肉白骨都不是難事。只是洛風嘯太強了,一株的效力就變得微弱了,我心裏琢磨道,一定要替他多尋些過來。
我當上轉輪王的消息傳開了,各路人物都來恭賀,這幾天忙得我腳不沾地。
到了第十日,張榜司和判官府的鬼物來了,說是繼任大典已經準備妥當了。
這位崔府君久負盛名,可說是閻王爺以下的頭號人物,手掌大權。沒想到他會親自到來,我在他面前也不拿捏架子,急忙請他入座喝茶。他對我幾次釋放出善意,我心裏感激。
崔判官說道:“我已經吩咐張榜司,三日後就舉行繼任大典,事成定局,才能夠叫有些人收起鬼域心思,不敢在作祟。”
我心裏喫驚,若是按照流程來,只怕要有半年的水磨工夫,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向他道謝,崔判官擺擺手,說道:“如今陰曹連死兩位轉輪王,都是跟靈界有關,偏偏有人要一條路黑到底,只怕會將陰曹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啊。”
我心裏贊同,這是着了魔障,只怕,沒法回頭了。
崔判官給我鼓氣道:“我們許多人都是站在你這邊地,李霖,跟你的身份無關,你大可放心。”
那麼多鬼物來恭賀,都沒有他一句話叫人心中安穩。
三日後,整個酆都城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地。張榜司給我送來了冕服和儀仗,有着十頭赤金角烏馬拉着的輦車緩緩進了閻王大殿。
這次跟許少欽不同,從顯靈到我上任,不過是區區三天,加上我吩咐了要低調,許多邊遠地區的鬼物都沒有來得及趕到。
即便如此,閻王大殿已經是鬼物雲集,滿臉欣羨的看着我。
活人也好,死人也罷,我是酆都大帝承認地,那就是陰曹的正統,比起其它幾位閻王爺更加的名正言順。
儀式雖然簡單,卻顯得隆重。
大殿裏頭搭起了九層告的祭臺,莊嚴肅穆。張榜司統領高聲說道:“今日是轉輪王上任的大喜日子,普天同慶,實乃是陰曹盛事。”
他膝行到我跟前,拿着玉笏交到我手裏。
雖說閻王爺大印纔是身份的象徵,可是玉笏由我隨身攜帶,更能表明地位。這玉笏潔白無瑕,散發出清凌凌的光來,一看就知道是好物。
“禮樂起。”
兩百個身着藍底星袍的樂師齊聲吹奏,聲音肅穆,悠悠傳揚。編磬、編鐘、鎛鍾等十六種大樂器,六十多件小樂器一起奏響,所以的鬼物都趴伏在地,不敢擡頭。
“上供奉。”
十個精赤高大的鬼物上前來,手裏捧着紅木托盤,擺着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餚等大量供品和菜餚,依次奉獻到七層臺階上。
我踩着臺階上去,張榜司一聲聲的詠唱,底下響起了不同的奏樂聲。第八層上擺着個大鼎,上頭篆刻着日月星辰和牛馬豬羊。
“焚香。”
我把祭祀的文書投進了大鼎中,裏頭無火自燃,一簇火焰洶涌地騰起來。我心裏一鬆,這說明酆都大帝受了我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