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邊的馬思遠用大衣緊緊地包裹着身體,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低着頭向前方的山坡走去。
在他的腳下,是已經被人踩踏結實的積雪。
旁邊的劉長龍同樣不說話,還是低着頭向前走。
這裏的積雪很厚,他們三個人走在這條道路里面,只有半個身體露在外面。
沒多久,他們便走到了山坡的頂端。
剛剛來到這裏,一陣飛機的嗡鳴聲,就從遠處傳來。
那聲音他們三個人再熟悉不過了,邱國平擡起頭來,眯着眼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的雙眼被高原地區刺眼的陽光,給刺的睜不開,只能隱約看到幾個黑點,正在從遠處向他們飛來。
此時,旁邊的劉長龍道:“應該又是禦寒物資,軍座說過兩天還有大雪,咱們的戰士們,要做好禦寒的準備。”
現在是一月下旬,這裏正是以年最爲寒冷的時候。
其最低的溫度,甚至能夠達到零下三十度。
再加上這漫天飛舞的雪花,若是沒有他們的空軍部隊,提供強大的後勤保證,他們的部隊,很有可能會在來到這裏的頭一個星期,便被凍死凍傷大半。
他們在半個月之前,便接到了一道命令。
利用外出巡邏的時機,祕密從山西地區,向察哈爾地區的指定區域前進。
他們的三個師,用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終於全部抵達了指定區域。
剛剛來到這裏,一場大雪就將他們的營地覆蓋。
好在他們當時攜帶的禦寒物資不少,倒是沒有人凍死,卻也有不少南方來的士兵,被凍傷了。
現在他們的士兵們,大多聚集在營帳裏面,圍着火爐烤火,獲取溫暖。
“軍座倒是未卜先知,我們出發之前,他就說這裏會下大雪。
果然,我們剛剛抵達這裏,就是一場暴雪,差點兒把我們的營地給埋進去。”
邱國平說着,有些費力地從軍大衣裏面,掏出來一盒香菸打開。
旁邊的馬思遠還是不說話,伸出手來,率先從他的煙盒子裏面掏出來一根,然後看着邱國平。
“火呢?”
馬思遠說着,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邱國平,好像這一切都是邱國平欠他的。
“你他娘找根柴火鑽木取火吧。”
邱國平說着,拿出來打火機,就將手中的香菸點燃。
馬思遠沒有說話,在邱國平點菸的時候,直接將自己的香菸也湊過去,一起點燃。
“真是臭不要臉。”
邱國平罵罵咧咧地說着。
馬思遠冷笑一聲,便非常享受地抽了一口香菸,對着邱國平的臉頰吐出一個菸圈。
“行啦,你們兩個別鬧了,飛機來了,該發信號了。”
旁邊的劉長龍說道。
馬思遠聽了,便看向身後的幾個士兵道:“發信號。”
“是!!”
幾個士兵聽了,便立刻用信號槍,發射出來不同顏色的四枚信號彈。
遠處的運輸機飛行員,隔着飛機的舷窗,清楚地看到了那幾枚騰空而起的信號彈。
“風向正北,風速零點五米每秒。
預計三十五秒鐘之後,開始投放物資。”
“準備物資投放!!”
機長有條不紊地說着,便開始操縱着運輸機,降低飛行高度。
這樣一來,可以保證他們投放的物資,不會偏離營地太遠。
邱國平和馬思遠他們後方的營地裏面,大批士兵們,已經從營帳裏面衝出來集合。
馬棚裏面的戰馬,此時也被牽了出來。
戰馬的屁股後面,則拖着一個個雪橇。
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雪橇可以發揮的作用十分巨大。
士兵們坐在雪橇上面,就一邊吆喝着,一邊向指定的投放區域狂奔過去。
如同是奔馳在草原上的騎兵一般。
“開始投放!!”
運輸機上,負責投放物資的士兵們,開始將飛機的後倉門打開,將捆綁好的物資,直接推下去。
降落傘包在物資離開飛機的瞬間,便開始與灰色的天空之上綻放,如同是一朵朵白色的花兒。
各種物資,開始緩緩降落下來。
而坐在雪橇上面的士兵們,便吆喝着向那些物資靠近。
就像是在進行一場捕獵和尋寶活動一般,他們在這片雪地上,尋找着那從天而降的各種物資。
這些物資,將會讓他們在這寒冷的冬天裏,不至於被凍死和餓死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聽說這一次,空投的物資裏面,還有家書呢。”
邱國平說道。
“聽誰說的?”
馬思遠叼着香菸問道。
“胡三兒說的。”
“那倒是可信,只是可惜啊,咱們三個老光棍兒,都是孤家寡人,連個家書都沒得咯。”
馬思遠說着,便忍不住嘆息一聲。
旁邊的邱國平反駁道:“你是這樣,我可不是,我在太遠醫院裏面,那幾個小護士天天盯着我看呢。”
“狗屁,人家小護士盯着你看,那是因爲你褲子拉鍊兒沒有拉上,露出來裏面的紅色內褲了。”
馬思遠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你他孃的以爲老子和你一樣不修邊幅,天天鬍子拉碴的,人家護士站的小姑娘看到你,還以爲是小鬼子進城了呢。”
邱國平和馬思遠兩個人,開始了日常的鬥嘴。
一旁的劉長龍,只是看着原野之上,不停降落下來的空降物資,看也不看那兩個人,彷彿獨立於兩個人之外。
物資不少,他們派出去的上萬人,在這片大雪覆蓋的原野之上,搜索了大半天的時間,纔算是全部堆放到了臨時建立的倉庫之中。
三個人並肩而行,來到堆滿了物資的倉庫中,說話的時候,口中的寒氣恍若霧氣一般,彌散開來。
“這一次的物資,可是比上一次更多啊。”
邱國平說道。
“越多就越是說明,打仗的日子更近了。”
劉長龍說着,便走到一箱貨物旁邊。
在那一箱子貨物的上面,貼着一張紙條——禦寒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