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胃部,感覺有些反胃和噁心。
戴彩曦接着說道:“然後呢,就是重點了,等到飛速旋轉的子彈,穿透你的腦袋,從後面出來的時候,就會爆出來一個碗口那麼大的洞。”
宋明晨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那裏好險沒有真的出現一個碗口那麼大的洞。
戴彩曦繼續道:“這還沒有完呢,這個子彈出來之後,你腦袋上的那個洞,就開始往外面流腦漿。你知道腦漿什麼顏色嗎?”
宋明晨抑制着自己想要嘔吐的衝動,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回答道:“不知道,什麼顏色?”
戴彩曦嘿嘿的笑了笑,露出來一個可怕的笑容來,湊近了宋明晨道:“就是那種黃白相間的顏色,和你平常喫的蛋糕一個樣子。而且黏糊糊的,摸上去和豆腐腦有點兒像。你喫過豆腐腦吧,就是那種……”
“哇!”不等戴彩曦說完,宋明晨就再也受不了了,開始趴下來不停的嘔吐。
他從小就生長在優渥的環境之中,雖然中國戰亂多年,但是他這種富家子弟確實未曾見識過戰爭的殘酷。
此時戴彩曦只是稍微描述一些戰爭的場景,他就收不住了。更何況戴彩曦還總是拿他平常喫的東西做比喻。
他一想到自己平常喫的豆腐腦和蛋糕奶油,和人的腦漿差不多,就感覺一陣反胃。
一陣嘔吐之後,宋明晨接過戴彩曦遞過來的手帕道:“戴……戴小姐啊!我看,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吧!我……。我的身體可能有些不舒服。”
戴彩曦拉着他的袖子道:“別走啊,宋公子,我這還沒有講完呢!你有沒有見過人的喉嚨被刺刀刺穿是什麼樣子啊!一刀下去,那個血就從動脈裏面噴出來,能噴射一米多高!”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比劃着。不過不等她說完,宋明晨就打斷她道:“那個……戴小姐,我……我今天真的有些不舒服。”
說着,他把剛纔的手帕貼到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道:“戴小姐,這手帕的味道好奇怪,怎麼……”
戴彩曦笑了笑道:“是不是有些血腥味兒啊,這是我從一個屍體身上撿下來的,雖然粘了些鮮血,不過洗一洗還能用。”
一聽到自己方纔擦嘴的手帕,竟然是從死人身上撿來的,而且還是他孃的從血液裏面撈出來的。宋明晨大公子就又是一陣瘋狂的嘔吐。
等到他吐完了,戴彩曦道:“宋公子啊,你繼續聽我講。”
這次宋明晨再也受不了了,他將那個手帕一扔,就狼狽不堪的衝出門去,坐上自己的汽車就讓司機趕緊開車離開。
看到宋明晨離開,戴彩曦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這時候,戴寒靈從樓上走下來道:“姐姐,你又嚇走了一個。”
戴彩曦有些不屑的說道:“這些人成天的嬌生慣養,我隨便講點兒東西他們就受不住了,還能怪我嗎?”
戴寒靈道:“可是孃親那一關,你過不掉的。”
聽到這話,戴彩曦的臉色一黯,便不再說話,快步向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知道自己這樣,也只能夠將最終的命運推遲一些罷了。
到最後她的母親和父親,肯定會逼着她嫁出去。說不定嫁的人,還是今天這個令人討厭的花花公子宋明晨。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不再想這麼多的事情,提起筆來準備寫信。
她將桌子上的收音機打開,在每天的這個時間,收音機裏都會播放一段舒緩的音樂。
昨天播放的是《漁舟唱晚》和《平湖秋月》配着那些優美的曲調來寫信,自然是最好的。
收音機的電流聲傳來,如同是嘈雜的雨聲。
沒一會兒的功夫,裏面就出來了一個男播報員的聲音。
“從昨天開始,日軍從北平城傾巢而出,向我國華北地區,進行大範圍的進攻。其中右翼沿津浦路附近進攻,目標直指山東和安徽地區。中路軍則沿平漢鐵路進行進攻,保定城首當其衝。”
不等那男子播報員將消息全部宣佈完,戴彩曦那提到了半空中的筆便停頓了下來。
“保定城?那不是夏陽駐守的城市嗎?”戴彩曦在心中呢喃着,而後便衝出自己的房間,將客廳的桌子上放着的那份報紙拿了起來。
報紙上的頭條,還是在報道着淞滬戰場上的情況。而在報紙的另一個版面,則是對日軍在華北方向的進攻進行的報道。
戴彩曦將這一篇報道從頭到尾仔細的閱讀着,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細節。
她看到了關於保定城的戰況報道,日軍距離保定城已經非常近。甚至可以說是朝發夕至。而且這還是今天早上的報紙,說不定現在夏陽已經和那些兇悍的日軍交戰在了一起。
看到這張報紙,她就像是丟失了自己的魂魄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面。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
滿城外十多裏的樹林裏面,胡三趴在一處緩坡下面,在他的身後,則是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四團警衛連士兵。
婆娑的樹影,潑灑在他們的身上。如果不是走近看,你甚至無法發現這個緩坡上面還趴着十多個人。
“聽,有動靜,有人往我們這邊兒來了。”胡三突然道。
一個士兵有些奇怪的探起頭來,往前面望了望。那裏黑漆漆的一大片,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夠聽到一些昆蟲發出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晚風搖曳樹葉的嘩嘩聲。
“什麼都沒有啊!”那士兵低聲說道。
胡三搖頭道:“我說有人,就有人,等着。”
他說完,便下令手下的士兵打開步槍的保險,隨時準備迎敵。
之後衆人便屏息匍匐,在地面上一動不動。一隻野兔從他們的旁邊經過,甚至都沒有發現這些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