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平太郎看着前方敵人的裝甲部隊,正在向他們轟隆隆地挺進,心中有了人類本能的恐懼。
那是人在面對比自己強大的多的力量時,下意識產生的反應。
他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甚至是僵直,緊緊攥住的手掌裏,也是沁出了不少汗水。
深吸了一口氣,他便轉身對旁邊的部隊指揮官道“命令部隊,按照既定計劃,向前衝鋒。不能將敵人的防線突破,我們都要死在這裏,你們再也無法返回故鄉了。”
這樣說着,他眼神裏面的那一絲恐懼,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了退無可退的決然。
其他的日軍指揮官,看到他的眼神,也都紛紛立正敬禮,便好似在做着最後的訣別。
他們是突圍的先鋒部隊,只要突破了眼前的這一道防線,他們纔有機會抵達原平縣城,然後在那裏和武田順平的部隊完成會師。
只不過他們一定不會知道的是,此時此刻,他們翹首以盼來支援他們的援軍武田順平嗲領的部隊,已經開始向太原方向撤退。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註定不會得知這個讓人絕望的消息了。
因爲在接下來的殘酷戰鬥之中,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將會成爲四軍裝甲部隊履帶和滾滾車輪下碾壓的屍體。
“諸君武運昌隆”平川太郎說着,便向他們莊嚴敬禮。
原野上的風吹來,將烈日下耷拉着的旗幟吹拂起來。
日軍臨時的陣地上,一聲怒吼傳來,而後便是一陣“板載板載”的山呼海嘯之聲。
指揮着裝甲部隊,向日軍逼近的馬思遠,優哉遊哉地坐在裝甲車頂端,用望遠鏡看着數公里之外的日軍陣地。
那邊捲起來了一股煙塵,顯然是日軍的部隊,在大規模的出動。
“小鬼子要咬人了啊,告訴弟兄們,以坦克車和裝甲車爲防禦陣線,頂住日軍進攻。騎兵團和八路軍支援部隊,從兩翼包抄過去,我要喫掉這羣咬人的兔子。”
馬思遠說着,臉上便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他心中十分清楚,此時的日軍,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窮途末路了。
整整四萬多人,被他們數十萬大軍,圍困在這片縱深不到十公里的狹窄區域。這些日軍甚至根本沒有任何迂迴和機動的空間。
“同時呼叫後方的榴彈炮團,他們的炮彈可以狠狠地揍小鬼子了。不用給老子節省炮彈”馬思遠說道。
日軍的部隊,此時已卡車爲先導,正在向他們的陣地發動猛衝。
日軍原本的裝甲力量,在繁峙縣地區的作戰之中,幾乎損失殆盡。
此時他們只能使用原本用來運輸物資和兵員的卡車,來充當掩護步兵的“肉盾”希望利用這些卡車,儘可能地讓後方的步兵,規避掉敵人的機槍和平射炮等火力。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馬思遠他們這邊的第一輪打擊,根本就不是機槍和坦克炮等直射火力。
而是在後方佈置完畢的榴彈炮羣。
此時155口徑的榴彈炮,已經調整好了射擊角度。
“第一輪射擊,三發裝填開炮”
指揮員大吼着,手中的令旗便揮動了下來。
在那一瞬間,數百門大口徑火炮,便轟鳴了起來。
在大口徑火炮轟鳴之後,另外的小口徑山炮團和野戰炮等,也都開始咆哮了起來。
日軍的火炮部隊,在撤退的過程之中,基本上損失殆盡,幾乎沒有了掩護步兵的炮火支援。
此時這些日軍,無異於是在裸奔。
第一輪重炮火力的打擊,轉瞬便至。
在一陣尖利無比的呼嘯聲之後,炮彈便如同是隕石一般,轟隆隆地砸落到了日軍部隊的頭上。
“轟隆”
巨響聲便在這些日軍的耳邊響起來,巨響聲之後,便是卷積着泥土和碎葉的衝擊波,還有大量飛射的彈片,從幾個方向向這些日軍飛射過來。
日軍在前方衝鋒的卡車,頓時便有幾輛被炮彈砸中。劇烈的爆炸之中,鋼鐵組成的卡車,也是被撕扯成了碎片,如同是紙糊的玩具車一般。
至於日軍的血肉之軀,那就更加悲慘。他們不比那些被撕碎的草葉堅韌多少,都在巨大的衝擊波之下,變成碎肉。
緊接着,第二輪轟擊便已經抵達了。
然後是第三輪,第四輪。
各種口徑的火炮,甚至是坦克炮,都在這個時候,傾瀉到了日軍衝鋒的隊伍上。
他們的炮彈十分充足,根本不需要擔心炮彈短缺的問題。
板垣徵四郎看着前方被炮火覆蓋的地區,甚至已經能夠想象到,自己的士兵們,正在那樣的炮火覆蓋之下,變成血肉模糊的屍體,甚至是一塊塊碎掉的爛肉。
他猛地想起了數年前的淞滬大戰。
那時候的士兵,在淞滬戰場上幾乎得不到炮火支援,只能用血肉之軀,去抵擋他們的艦炮和戰鬥機的多重火力打擊。
就像是此時的他們。
在淞滬戰場上,最爲慘烈的時候。一個師五六千人,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便基本上全部陣亡。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死在了日軍密集的海空火力覆蓋之下。
現在的角色調換了一下,他們便成爲了被轟擊的人。抗日之黃沙百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