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祝平是個孬兵。

    在中隊就數他最能孬,也孬得最有深度。裝病壓牀板,喫飯不隊,叮叮噹噹敲着碗直插伙房,盡揀好的往碗裏裝。一上訓練場,頭痛胃疼腳抽筋,反正是有不能參加訓練的毛病。上哨把槍丟一旁,武俠看累了,就打瞌睡,實在無事可做,逮着一個人犯天南海北地瞎扯。每次上報重點人,祝平總是頭號選手。在部隊,重點人與後進戰士是同一個意思,是指那些需要重點教育倍加防範的兵。

    一提起祝平的大名,班長嘆氣中隊長指導員直搖頭。膽再大的戰友也避而遠之,免得有近朱者赤的嫌話。

    指導員有一半時間,用在祝平身上。三天兩頭召過來,連點撥加緊發條。遇上這時候,祝平虛心接受錯誤,戳天指地地發誓一定改。可,屁股一調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

    中隊的政治工作信息還是比較健全的,尤其是對祝平的一舉一動,指導員隨時都能收到最新信息。

    祝平鼻青臉腫地進班,凳子還沒焐熱,指導員就得到了情報。

    請假上街的祝平,遇見了兩流氓與一素不相識的少女開那種過於放肆的玩笑。看着周圍麻木的看客,他氣從心頭起。一聲斷喝,祝平衝上前替少女解圍。經過一番較量,他把兩流氓扔到派出所就回了中隊。

    報告,

    進來

    知道找你來幹什麼

    知道

    知道什麼

    我犯錯誤了

    犯什麼錯誤

    不知道

    指導員氣得來回齊步走,直到他意識到再走下去也不能解決問題,便用食指一指祝平的鼻尖,你看看你這熊樣,,在外面又闖什麼亂子了

    沒有祝平在指導員面前話第一次昂首挺胸。

    沒有那你是怎麼光榮負傷的,指導員的食指依舊伸得筆直,只是有些發抖。

    祝平習慣了指導員對他話時這固定的手勢。他開始不慌不忙地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向指導員做詳細的彙報。着着,他有點得意起來。到高潮之處,他全身處於一種亢奮狀態。這種感覺,他是第一次。

    指導員忍着性子聽完祝平的彙報,之所以忍着,是因爲他太瞭解祝平謊的高明,他需要找準破綻,來個一針見血。

    抓流氓,我看是你被人家當流氓揍了吧,指導員食指從祝平鼻尖向門外做了一下平行移動,回去之後,好好給我寫份檢查。

    二

    晚飯後,祝平又被指導員叫到辦公室。

    知道爲什麼叫你來

    知道。

    知道

    我又犯了錯誤。

    犯了什麼錯誤

    我的檢查沒寫。

    指導員聽了,忍不住笑了,你就會這幾句

    您每次找我,都是這麼問的,熟了,祝平沒敢笑,埋着頭想象着指導員笑起來到底是個啥樣。

    指導員一按祝平的肩膀,派出所來電話了,這回是我錯了,對不起。

    祝平應該激動的,但他一點也沒激動。相反,他心裏很難受。他想哭。

    不過你還是有錯,知道嗎指導員的語氣平緩且柔和。

    祝平想不出自己錯在哪兒,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有錯。

    指導員我知道我錯了,我沒能輕而易舉地制服那兩個流氓,被他們打破了相,有損武警的高大形象,這都怨我平時沒把擒敵技術練好,祝平想來想去,這可能是指導員指的錯。

    指導員沒有話,他看着眼前的這個天天令自己心煩的兵,心裏頓時酸酸的。他祝平有錯,是祝平做了好事應該回來主動和他一聲,沒想到這兵想到別處去了。

    辦公室裏靜悄悄的,惟有牆上的掛鐘嘀嘀嗒嗒。

    這聲音,敲得指導員的心陣陣發麻。關注 ”songshu566” 微信公衆號,看更多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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