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相遇末路 >第四十五章 出賣的信仰。7
    那畜生往後踉蹌了幾步,鮮血當場從頭頂的傷口傾瀉而下,糊滿了他的整雙眼睛,一時之間甚至都難以辨別面部五官的分佈。

    他躺在地上緊抱着頭部嗷嗷大叫,嘴裏大放厥詞說着要明華就是她媽留下的賤種,要把她殺瞭然後拔光衣服然後掛在他們村口最顯眼的地方。

    這畜生雖是嘴裏不甘示弱,可被酒精麻痹的身體以及頭部被明華強大求生欲重擊後,他也只能躺在那裏像個低賤脆弱的爬蟲般蠕動而已。

    新鮮涌動的鮮血也同樣噴灑到明華一臉,自帶人體溫度的血液流進明華的嘴裏是溫暖的感覺,略帶鹹腥和甘甜。

    明華當時被嚇的手足無措,她說她早已分不清是這麼多年的生活,還是她父親撕開面具後的暴行,還是她親手把他打倒奄奄一息的樣子,導致的她當下最真實的恐懼。她只想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沒有他,沒有過去的地方,等着死去。

    明華繞過躺在地上的他,慌亂的清洗了身上的血跡,更換了衣服。拿了她這些年所存不多的梯己,和一些重要的東西,準備奪門而出。臨走時,明華回頭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痛苦的捂頭蜷縮着的父親,嘴裏不知何時停止了咒罵,代替的只有一陣陣低沉,飄渺的呻吟。明華從茶几上拿過來他的手機,撥打出去了120,然後把手機放在他手裏,起身離去。”

    安康閉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很同情她的遭遇。”x說道。

    “我也同樣同情她的遭遇,是個人都會爲之心酸。她和我從大排檔,一直傾吐到她的房間,也從淚如泉涌神色哀傷傾吐到酒暈上臉,臉頰潮紅,胡言亂語。看這那樣的她,看着她一身傷痕累累。我忍不住吻了上去。她居然也沒有拒絕我,也隨着我的擁吻和撫摸扭動着身體,一聲聲從她喉嚨發出微弱的嬌喘聲,她淪陷,我情迷。

    完事後,她睡了過去。我起身想去抽根菸時,才注意到房間窗戶的一角有一個三角畫架支架上放着一幅畫卻被一層白布遮擋着。我走進後,扯開白布。出現在我眼前的這幅畫,讓我震驚到足以屏住呼吸。”

    “是那副生命吧。”x問到。

    “是,是它。整個畫的背景是個鮮活的子宮豎切面,子宮壁上因爲供養胎兒的成長豐富密集的毛細血管,以及那種子宮承受的張力都被她描畫出來了,雙色臍帶,胎盤的褶皺,胎兒細黑的頭髮絲,在黑暗裏胎而閉着眼睛允吸着自己的大拇指,表情看起來滿足又很困惑。當你站在適當的距離裏,所有,所有的細節活靈活現,整個畫面呼之欲出。呵呵……”安康苦笑着搖搖頭。

    “我這一路走的步履維艱。我父母那個時候總是安慰我,實在不行就回到我們那裏去當個小美術老師。他們越是這樣分毫爲我退讓,我越是憤憤不平!我接受着科班藝術教育,創造出的東西狗都不看一眼。老師同學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或者說藝術也披上物質的外衣,只認爲我是貧困到連天賦都差強人意的地步。我不甘啊!這本來就應該是我創造出來的東西,卻被眼前這個活都活不下去的弱女子所創造!我不服啊!我那麼多努力!那麼認真!”安康的情緒開始出現明顯的波動,連語氣都變得咄咄逼人。

    x的聲音除了專業之外聽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所以你拿走了畫,送去了奧地利參加比賽。得了獎,得了名聲,得了認可,你也心願達成,可你不開心啊。”

    “是!我那天偷走畫後,也連夜往成都趕,我回想着這一晚的交流幾乎都是她在傾訴着她的云云種種,我的事情幾乎沒提及。我放心的回到成都,之後的事你都知道。從拿走畫的那一刻,準確的說從我意識到我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賦有創造力後,我都沒開心過。”

    “當實際的能力無法支撐理想的龐大時,人會自然而然的開始漫無目的壓抑。”x說道。

    “呵呵,是啊!我當初走這條路,怎麼會甘心就做個美術老師了了此身?我要的更多,更大!我要用我的畫筆征服那些所有曾經踩在我頭上吐唾沫的人!最可笑的是,給予我這個能力的基礎是貪婪,而的非創造!”

    “安康,你認爲這幅畫除了驚人準確的細節表達和幹練的構圖以及大師級別細膩的色彩技巧外,這個立意你的理解是什麼?”

    “對生命的敬畏和珍惜。我的感受,可報道里也有提及對生命的思考,我沒有認真看過報道,我什麼都不想看!”安康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握拳放在那裏。手心裏被捏出的汗,是安康靈魂哭泣的眼淚。

    “生命之成帶着供養而來,同時也帶着疑慮。思考問題纔是人類真正發展的原因。人類今天所有的成就都只源於曾經第一個拿起工具的人腦袋出現假如兩個字,像是假如我用這個東西……畫裏的孩子像是我們所有人,又像是你自己,現在應該說是明華了,聽了她的經歷你覺得那個畫裏的她在疑問什麼?安康。”

    “我……我……我不知道。”x不知道安康是不忍說出,還是真的沒有思考過。

    “也許是在疑慮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到底是爲什麼?”

    提起明華,安康言語間總是不自然的流露出幾分溫柔“你知道麼?”

    “我……這個答案只有她自己有,你可以問問她。”x回答。

    “問她?我得獎後一直害怕着被她找到,我並不恐懼她告訴所有人這是她的作品,因爲她是一個沒有任何專業背景在生活裏狗沿殘喘的女人,而我的教育也足夠撐得起這份榮譽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她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是她的作品,她如果貿然強制說出來,她只會成爲人們眼中想出名想瘋了的女人。而且,他的父親也會隨着曝光找到她。讓我恐懼的是,無法面對那晚信任和依賴我的她。”這番話聽起來是那麼的無所顧忌,可說者安康卻是憂傷的語氣。

    “你怎麼知道她沒有證據?他父親找到她?”

    “我得獎後,有很多人想要我的作品,慢慢的錢也有了。那些人說起來也是可笑,捧着我曾經無法被認可的各樣作品,居然逐漸開始像點評大師一般點評着我的東西,說着那些東西這好那好,還彎腰勾背嘴裏謝謝不斷,雙手捧着出去,像是得了極大的寶貝。你說諷刺的他們還是我?

    後來我就越來越少做創作,到了幾乎不敢做的地步。直到半年前,明華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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