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向我尋求幫助?”
絲特芬妮的笑容幾乎要震碎人的耳膜,溫應倫慶幸着還好他耳朵裏的棉花沒有在剛纔的那場混亂中掉出來,否則現在他可能就會直接昏過去。
“荒謬!”
她張開雙臂一邊冷笑着一邊向後退了一步,下一秒,絲特芬妮已經坐回了她的王座之上,“我不會幫助任何一位魔女,任何一位!”
像是爲了證明她的說法,宮殿內已經吹起了颶風,如果它足夠大了,溫應倫確定他們幾個都會被捲上去,然後被撕成碎片,可是看起來高雨瞳確實絲毫不慌的樣子,甚至,她低下頭再擡起來之後,溫應倫甚至從後面都能看都她微微揚起的嘴角。
她開口,念出的確實低沉的咒語,與此同時原本端坐王位的絲特芬妮竟然跌下了椅子,痛苦地捂住了胸口:“魔女!你做了…你做了什麼…該死的……”
“如果我是你,”高雨瞳偏過頭瞟了眼仍舊在不斷擴大的颶風,帶着堪稱殘忍的笑意走上前去站到了絲特芬妮的面前,“就先把那東西停下來。”
在絲特芬妮痛苦的眼神中,颶風像是被摁了暫停鍵一般,在這個冰霜的宮殿之內,被定格在了原處。
“我知道,您隨時可以修復這些損傷,”高雨瞳單膝跪下,掌心輕輕貼在絲特芬妮的胸口上,語氣極近溫柔,“可是,我們都是不死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可以操控這些血液,而您,就無法得到安歇。”
“你到底想做什麼??!!”
立場的轉換幾乎是頃刻之間就完成了。
不過高雨瞳仍舊是那副不急不忙的樣子,她先衝溫應倫的方向勾了幾下手指,他們三個就像是被重壓後終於解放了似的,紛紛躺倒在了地上。溫應倫沒有任何一個時候比現在更喜歡躺着這個姿勢,並且他還暗自感嘆了一下這裏的地面,即便看起來被冰雪所覆蓋,不過躺上去可一點兒都不冷。
手指上移,滑過了鎖骨,脖頸,最後到達了絲特芬妮的嘴巴,高雨瞳纖長的手指輕輕壓在她的脣上,她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先聽我說,”她笑着,如同情人間低語一般,“我不過是尋求幫助,而您,似乎拒絕了我。”
“我說過…我不會…幫助任何一個,魔女…任何一個…”
即便現在痛苦到了極點,可絲特芬妮也沒有絲毫要鬆口的意思。
不過,對於高雨瞳來說,說出口的話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不過是她這個軀體,和她的腦子裏裝着的東西罷了。
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高雨瞳的掌心覆在了她的臉上,指腹從眼下滑到了臉頰上,“那…我就只能對您不客氣了…”說着她將手向上移了僅僅一釐米的距離,可絲特芬妮發出的慘叫甚至擊碎了她自己的颶風。
血色的絲線纏繞上了高雨瞳的手指,從她碰到的絲特芬妮太陽穴的位置,進而順着她的手臂一路向上,直到凝成了一個暗色的球體懸浮在她的大腦旁邊。
“蘭德,”高雨瞳沒有回頭,只夠將背在身後的手轉動了一下,蘭德便漂浮着來到了她的身邊兒,“看好她,如果她亂動…就狠狠地揍她,像他對你們那樣。”
她的身體倒下時,溫應倫根本來不及反應,當她摔到臺階上的時候,溫應倫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當高雨瞳的身體滾動着摔下長長的階梯已經落在了最下面一層的地下時,他才終於跑到了高雨瞳的面前。
摔打後的傷痕不會這麼快地出現,可是當溫應倫手忙腳亂地將高雨瞳抱着摟到自己懷裏的時候,他仍舊感覺自己的呼吸都無法再繼續下去。
臉頰上的傷口已經撕裂開,原本乾涸了的血跡被新鮮的血液覆蓋過去,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恐怖,也格外憔悴。
“不會有事兒的。”德拉慢了一步,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她跪下來將手搭在了溫應倫的肩膀上,“只是小傷而已,她不……”
“你剛剛在做什麼?”
溫應倫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不容忽視的喘息聲,他在儘量壓制自己憤怒的情緒,可是德拉平淡的語調終究還是刺激到了他,“剛剛,高雨瞳在拼命、再被羞辱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說啊!”
此時,德拉不再是他親密的朋友,他的眼中除了受傷的高雨瞳,無法再容納下第二個人。
德拉並沒有責怪他,只是看着自己被甩開的手,嘴脣顫巍巍地張開,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蘭德的前肢還踩在絲特芬妮的胸口,它的六個複眼齊刷刷地翻了個並不怎麼看得出來的白眼,有些無奈地衝着下面的兩個人咆哮到:“安靜些,先處理完眼前的敵人,再處理我們的事情。”
吼完,他像是不解氣似的,腳下狠狠踩了一下,又繼續說到:“我們無能爲力,小子,你要知道她是誰,你就不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了。”
是啊,能夠如此輕易在危險叢生的密林中生活並且統領這裏的人,又怎麼會是個普通人呢。溫應倫不是沒有考慮到這點,可是就在剛剛,高雨瞳像是個沒有靈魂的破布娃娃一般一層、一層摔下樓梯的時候,他的大腦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滿腦子所想的,只有高雨瞳。
短暫的幾秒沉默之後,溫應倫沒有回頭,不過德拉還是聽到她悶在喉嚨口的那句“抱歉”。
女子有些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肩膀,雖然表情有所放鬆,不過她的手卻不敢再搭上溫應倫的肩頭,哪怕她第一次的時候只是希望能夠通過這樣的肢體接觸的動作讓他感受到些許的溫暖罷了。
剛開始是紛亂的漩渦,這和高雨瞳想象中是一模一樣的,只是她所處的這個漩渦看起來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她不得不咬着牙生生從裏面跳了出來。
漩渦的邊緣像是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劃傷了她的皮膚。
不過現在可不是在意這些小傷口的時間,她一邊咬牙讓自己忘記自己還有痛覺這件事情,一邊四處打量着,尋着她要進去的那個漩渦,關於密林和這裏的那個漩渦。
好在捕獲時她就沒有貪多,所以很乖,她已經在數十個漩渦中找到了自己要去的那一個。
如法炮製前,她不得不扶着胸口深深地洗了幾口氣,畢竟,就算自我麻痹再有用,真的被劃破皮肉的時候,痛得仍舊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