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上神有劫 >第九章
    衍華嘆口氣,終於開口問道:“上神,我身上的黑氣,到底是怎麼”

    “怎麼治好的?”執若扭頭看他。

    衍華點點頭。

    上古神一攤手,招人恨地笑道:“本上神天資卓越,就那麼治好了。”然後拍拍衍華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衍華,做人要講誠信,前塵鏡,記得送到我山頭上。”

    衍華不客氣地送她一個白眼:“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然後無奈地道,“上神,你別糊弄我了,到底是怎麼好的。”

    執若依舊仰頭看月亮,閉着嘴裝啞巴。

    上古神是個倔脾氣,她不想說誰都撬不開。

    於是衍華扭頭看君寒,想拿眼神交流一下到底是發生了點什麼,卻見那魔族只是靜靜凝視着上古神的側臉,眼神柔和迷戀,像是看什麼稀世珍寶。

    見他看到,那魔族也只是眼神移過來淡淡地掃他一眼,又繼續轉回上古神的身上。

    衍華的眼神漸漸凝重下來。

    可還沒等他因爲君寒的這點異樣思索出個所以然來,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猛地坐起來,道:“上神,你不會是”

    “嗯”,執若聽都沒聽,就打斷了他,“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用,用了神力?”

    上古神點點頭。

    衍華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

    一旁的君寒卻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樣神色毫無波動,三界中能稱得上是神力的就只有上古神的力量了,來自靈虛,不沾濁氣,據說只要還帶着口氣,得了上古神的神力,就沒有活不過來的。

    是這世上最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了。

    只是上古神出了靈虛,又爲了適應三界,又修煉了三界的靈力,所以神力便是用一點少一點,非有特殊情況,是不怎麼用的。

    “上神,”衍華垂眼嘆口氣,我這麼條賤命,哪裏還值得你用神力。”

    “不是爲了救你,別給自己貼金,”上古神扭頭掃他一眼,“便是我今日不出手,他們也大概會找別的方法逼我用神力。”

    “他們?”

    上古神點點頭,看着夜裏的星空,眼神漸漸鋒利起來,“有人看我不順眼了,想要試一試我是否神力依舊,”她緩緩撫摸着天昭的劍柄,“你被人攻擊大概也只是被我拖累而已。”

    “國師選拔過後,我打算去一趟魔族。”

    “魔族?”衍華問道,“去魔族幹什麼。”

    “去看看魔族的結界。”

    衍華愣了,好像不太敢置信:“結界?好好地看結界做什麼混沌,你是懷疑那黑氣是混沌?”

    執若點點頭。

    衍華一時沉默了。

    然後還沒等衍華說話,執若道:“衍華你留在這裏修養,估計你也回不了自己府上”,然後對君寒道,“這件事結束了就一起去魔族。”

    君寒點點頭。

    正事談完了,三人繼續在這簡陋的客棧房頂上坐的坐躺的躺,小小一片屋頂承載了三位大神,受寵若驚地一動不敢動。

    此時夜已經很深,上古神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把身上搭的外袍還給君寒,準備下去睡個覺,但是姿色不凡且不肯喫虧的衍華神君堅決不回青樓,執若只能敲了客棧老闆的門,把人家叫起來又打開了一間客房。

    大概是睡得太晚,執若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了,昨晚說好的去觀神臺探一探那位可憐的國師的計劃只能擱淺。

    執若推門出來,見衍華和君寒已經坐好在大堂裏了,鼻涕泡小孩守在櫃檯上,見執若出來,本想像昨天一樣跑過來抱腿,但是大概回憶起了屁股挨的那一巴掌,只能眼巴巴地瞅着執若,卻不敢上前。

    衍華叼着片鹹菜坐椅子上,看見執若只是意思一下點個頭,君寒向她打了個招呼,叫她過去坐。

    執若甫一坐下,客棧老闆就端着早飯過來了,早就過了早飯時間,卻還是一直備着早飯,只能是誰吩咐的,執若看一眼衍華,自覺這東西沒那麼體貼,所以只剩下了君寒。

    這魔族很不錯嘛。

    三人喫完早飯後就聽見外面人聲嘈雜起來,有人嚷嚷國師選拔開始了,三人出了門,跟着人流一路走,到了觀神臺外面的祭壇,人們在下面圍了一圈,都仰頭看着坐在高處的國師。

    今晚子時,是這位國師的十八歲生辰,她必須要在午時之前,選出新的國師,在祭壇上進行儀式,然後她失去價值,下一任用來延續這個國家氣數的“祭品”誕生。

    國師穿着紅白相間的巫師服,面色蒼白虛弱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漠地看着她的子民,這是她的子民,也是一羣吸血的怪物,用她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安寧,然後用供奉來彌補內心的不安。

    或許他們連不安都沒有。

    那天見到的將軍帶刀站在國師旁邊,防止有人圖謀不軌,其實對於國師來說,有人圖謀不軌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但作爲祭品,沒有解脫的資格。

    國師腳邊着一列穿着同樣巫師服的孩子,大概在五六歲左右,有的茫然有的恐懼,執若不知道他們是否有父母,他們的父母把他們送上祭壇的時候懷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情,悲傷?不捨?絕望?還是驕傲?

    驕傲自己的孩子可以爲這個國家的氣運出一份力,換得多少年的和平?

    還有半刻鐘就要午時了,一旁的禮官宣佈儀式開始,國師被人攙起來,遞上她的權杖,一個侍女端着盛着國師印的托盤跟在後面,國師從那些孩子面前一個挨一個地走過,停在誰面前誰就是下一任的國師。

    執若在臺下看着這位國師和她身後托盤裏的國師印,這種奪人命數的事情,既然天道沒有管,就總要有人來管,她不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如今既碰上了,就不大再好袖手旁觀。

    雖然不大清楚這國師之位到底是怎麼傳承的,不過大概和國師印以及這祭壇上的陣法有關,執若暗中摸上天昭,打算國師的繼承開始,簡單粗暴地先一劍敲碎國師印,再踩幾腳把陣法也毀了,這噁心人的繼承總就不能再進行了吧。

    但是國師腳步不停地直接走過,一步都沒有停,越走越快,走過了最後一個孩子,甚至推開了侍從的攙扶,徑直坐回了她的主位——她竟然沒有選新的國師。

    這種情況在悅鳴漫長的歷史中從未出現過,大家都震驚了,臺下響起竊竊私語聲。

    將軍面色陰沉地上前一步,俯身道:“國師,請您選出繼位者。”

    國師坐在自己的主位上一動不動,擺明了的不配合。

    將軍伸手按住自己腰間的佩刀,刀鞘與身上的鎧甲相撞,發出一聲金屬撞擊的響聲,他大聲道:“國師,別忘了您繼任國師時發過的誓言!您真的想要被永遠的囚禁靈魂嗎?”

    聽將軍這話的意思,每個國師在繼任的時候都會立誓,如果違背了自己的職責,大概靈魂就會被囚禁。

    囚禁靈魂,不管是不是真的,這大概都是一個威嚇力度很大的誓言了。

    但是這位國師好像完全不在乎,臉上甚至露出了一點不大明顯的嘲諷,她道,“誓言?難道遵從自己的職責,靈魂就能獲得自由嗎”,她冷冷地斜睨着將軍,“這個大謊騙了多少可憐人,不過可惜,我已經被騙過一次了,沒用了。”

    執若在臺下和君寒對視一眼,騙過一次了?怎麼?這難道不是她第一次當國師?

    這國師身上的謎團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這樣近距離地看着國師,就算執若不會算命數,但最起碼還是能感覺到她身上並沒有死氣,難道是君寒算錯了?

    君寒好像知道執若在想什麼似的,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沒算錯,這位國師的命數就是到今日未時。”

    而此時將軍突然動了,他對手下道:“來人,押國師到法陣中,進行國師即位!”

    看來這將軍軟的不行,要來硬的了。

    幾個侍衛立刻行動,圍住國師所在的椅子,若是在平時,他們是絕對不敢這樣做的,國師是這國家的祭品,但依舊是這國家最高貴的祭品,只有在價值即將喪失的時候,纔會被拉下神壇。

    但是那位國師卻一揮手,白光閃過,侍衛們立刻被彈開,躺在地上不動了,將軍立刻拔出劍嚴陣以待,以往可沒有國師有什麼超出常人能力的先例。

    臺下的執若皺眉,大概只有他們三個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書術法,這是靈力,完完全全屬於神族的靈力,而且這熟悉的感覺

    執若看向衍華,“這就是你丟掉的那一半靈力?”頓了頓道,“我看這不止是一半吧。”

    衍華卻並沒有說話,他看着臺上的國師,愣愣地自言自語,“她想起來了,她還是想起來了。”然後居然轉身,一個瞬移,就這麼走了。

    執若認識衍華這麼多年,這人沒臉沒皮慣了,很少有這樣落荒而逃的時候,執若不由得看向臺上的國師,這時國師的眼神也正好落過來,若有若無地看了眼衍華離開的方向。

    執若心裏頓時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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