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君寒親手封印的,不願讓她再觸及的往事。
可世上有什麼事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呢,讓他寧願與自己分離多年,寧願精心設計再次重逢,也不肯將以前的事說出口。
執若想不出,只得微微皺了皺眉。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擺設,不是無月山也不是少君府,屋內沒有點蠟燭,但外面有疏漏的月光透進來,魔族的少君就在這光亮裏單手支着頭闔眼守在她牀邊,眉目柔和而俊朗,執若眼神一晃,輕輕地側過身看着他,瞧着他沉靜的眉眼,心頭某處便突然難以言喻地動了動,像是猝不及防陷入紅塵萬丈,又像是經年累月故人相逢,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在陌生的感受下,上古神只能伸手輕撫他挺拔眉骨,描摹着這世間實在難得一見的漂亮皮相,又突然醒悟自己或許可以趁他睡着偷佔個便宜,於是抿了抿嘴,無聲地笑着緩緩湊近。
此時魔族少君卻立刻感覺到了上古神這細微的動作,可或許是太疲憊了,他並未睜眼,只是以爲執若又陷入了夢魘,便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輕拍她後背,像是安撫,又像是迴應。
上古神難得微微一愣,她感受着背上讓人安心的力道,想着這幾日君寒都是如此安撫她,便再也做不出什麼流氓的舉動了,執若沒有叫醒他,只是挪動着湊近一點,將身體蜷縮着窩在他懷中,伸手攥緊了少君的衣袖,輕輕闔上了眼。
這次的夢中毫無夢魘。
次日,天剛微微亮,村落中傳來此起彼伏的雞鳴,已經連續睡了幾天,實在無需再睡的上古神早早睜開了眼。
而可憐的少君則是被鬧醒的,他睜眼的時候,他的上古神正盤腿坐在牀上拿一縷頭髮掃他臉頰,鴉羽似的長髮披散了一牀,折射着晨間暖黃色的光,外袍只鬆鬆垮垮披在身上,見他醒了,什麼別的話都沒說,只是揉揉肚子,衝他抱怨道:“餓死了。”
而後快步走了出去,慌忙間還帶倒了一個凳子。
執若撐着下巴發出一聲輕笑。
上古神醒了,但一身靈力都耗在了靈虛裏,又變成了和凡人沒什麼區別的假上神,但執若本人並不是很在意,反正靈力消失的時候日子也照樣過,就算現在多了個口腹之慾,也不外乎多喫兩碗飯的區別。
反正君寒會養着我,上古神抱着飯碗想道。
十分之有恃無恐。
飯後君寒端了碗筷去刷碗,執若便四下打量起這小院來,她略過了那幾張鎮住四角的鎖靈符,也忽視了地上明顯是用來壓陣的靈石,只是單純地對這院子好奇,她這裏摸摸那裏碰碰,就像個沒過過正常日子的新奇孩子。
唔,她好像確實是麼怎麼過過正常日子。
或是打打殺殺苦於算計,或是孤家寡人獨自無聊,還真的沒有一次像這樣過幾日凡人的生活。
也沒有隻有一牆之隔的鄰居。
這麼想着,上古神把目光落到了與隔壁共用一堵的院牆上。
是以萬分賢惠的魔族少君收拾完一切出來的時候,上古神正爬上了與隔壁相鄰的牆頭。
“阿若,”君寒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嘆口氣快步走到牆根底下,向她伸出手,“快下來。”
但執若不爲所動,作爲頭一次體驗下界生活的上古神,她對於自己的鄰居抱有萬分的好奇,於是她極其神祕地扒在牆頭朝君寒比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低聲道,“小聲點。”
魔族少君不明所以,但還是依着她放低了聲音,輕聲問道,“阿若怎麼了?”
隔壁是有什麼怪事嗎?
說話間,上古神已再次悄悄探頭向隔壁看了一眼,終於跟君寒彙報了她的重大發現,
“隔壁的姑娘好像很漂亮,我可以對她吹個口哨嗎?”
少君終於忍無可忍,把見異思遷的上古神從牆頭上拖了下來。
是以隔壁的姑娘只察覺到一聲吹到半截便戛然而止的口哨,和牆頭上一閃而過的白色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