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若甩着信封上莫須有的水,還是覺得那腥味兒如影隨形,“這我還真不知道,四哥你什麼時候有這毛病了?咱們原來不是總一起去大澤裏抓龍妖麼?”
“我那是陪你,”其夙輕哼一聲,擺出一種剛剛走掉了的黔錚同款的高貴冷豔,“你小時候瞧着長了一副聰明相,其實就是個又愣又呆的傻子,我不看着你,你就被那個叫叫啥來着,”其夙上神一拍腦門兒,“六冥!那個叫六冥的小龍妖給拐跑了!”
“六冥?”執若嫌棄了半天,又拿信封在一旁的枃斥身上蹭了蹭,這才肯拆,“我記得六冥挺傻的啊,怎麼會拐我,”隨後又後知後覺,“不對,他爲什麼要拐我?”
其夙:“”
這東西還真他孃的不是一般的遲鈍哦,真不知道自己一個風流倜儻善解人意的好神君是怎麼養出這種木頭疙瘩的。
更不知道這木頭疙瘩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浪蕩的小流氓的。
不過其夙思來想去,覺得那小龍妖遠在靈虛,顯然沒有絲毫的競爭力,倒是告訴她也無妨。
於是作爲小上古神的監護人,其夙上神擺出了一臉說教,拿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一把扇子去戳執若腦門兒:“那小龍妖爲什麼要拐你你自己心裏沒數?他三天兩頭往你府上跑,還總是帶點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你被罰跪靈淵的時候他給你送零嘴兒,去大澤裏玩的時候他圍着你轉,小十三你整天自詡聰明得不可一世,現在倒是給你四哥說說,這是個什麼意思。”
說罷把扇子在手裏拍得賊拉響。
執若挑着眼尾沉思。
其夙挑着和她有點像的眼尾看她沉思。
片刻後執若神色倏地閃動一下,終於在其夙上神的敲打下回過味來,她像是震驚極了,眼都瞪大了一圈:“他孃的,我拿他當兄弟。”
其夙上神微笑着看她:“瞧,我說了吧,你就是個又愣又呆的小傻子。”
“那也是你養出來的,怪不得我”執若也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見多不怪,只花了半刻鐘就接受了‘自己兄弟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詭異設定,之後又很自然地把自己遲鈍的鍋推給其夙,“必定是因爲你總不讓我出門,處處拘着我,所以導致我很長時間內都對這種事毫無心得體會,才如此後知後覺。”
其夙:……
“我他孃的拘着你你現在都能浪成這樣,若是不拘着你,你豈不是要上天!”
“嫌棄我了是吧!”執若梗着脖子看他四哥,“纔回來幾天,這才幾天,就開始嫌棄我了,十二哥說得對,沒爹沒孃就是好,沒人在耳朵邊上叨叨。”
又當爹又當孃的其夙上神:“”
我辛辛苦苦把她養大,就是爲了聽這句扎心話?
他瞧着眼前過分漂亮的小上古神,看着她這貓嫌狗厭的討人樣,一時愣了,難不成這是小十三遲來的叛逆期?
可執若對於自己叛逆與否的問題毫不在意,她扎完自己四哥的心後長舒一口氣,自覺十分滿足,終於低頭正經看了眼手中信紙。
上面蚊子似的密密麻麻一片字,一眼看過去就讓人倒胃口,她癟着嘴甩了甩信紙,卻沒承想,這麼一甩竟甩出來了一張請柬,海藍色的紋路,鎏金的大字,看上去既俗又雅。
“誰?”執若毫不客氣地一把把請柬撈過來,看着上面的落款許久,片刻後才反應過來東海水君指的是誰。
她一拍手:“是那個只會哭唧唧的廢物小水君啊!”
全然沒發現自己記人的方法有什麼奇怪之處。
正說着,幾人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水君邀阿若去他誕辰麼?”
正是做完早飯,下來喊他們喫飯的君寒。
此時少君大概是剛打廚房裏出來,身上還圍着件圍裙,本是同他格格不入的家常用品,擱他身上卻莫名和諧,在他平日裏仙人似的臉上添了點菸火氣,又與他清冷的感覺相得益彰,一時間竟好看得不像樣。
小上古神直勾勾地盯了會兒,覺得飽了眼福才挪開。
“對,”執若先回答了他剛剛問的話,又把請柬和信紙一股腦遞給他,“好像也請你了,信紙上寫了什麼,我懶得看。”
少君任勞任怨地充當人形朗讀機,一目十行地看完信上內容:“一些感謝的話罷了,說對於阿若在東荒出手相助萬分感激之類的——所以這宴會,阿若要去麼?”
“去什麼去,”執若還沒開口,一旁的其夙上神插了一嘴,“一族水君誕辰宴會,肯定會邀請其他神族,現在神族和小十三正不對付,去了是互相找茬還是直接打架。”
執若沉思片刻,覺得不無道理,可思及那看起來不像神族一般面目可憎,甚至還有點傻乎乎的東海水君,她一時間又猶豫了(衍華:神族哪裏都是面目可憎啊喂!我還活着啊喂!)。
而且聽衍華說,神族大肆討伐她的時候,重庭可是帶着全東海都拒絕在罪狀上落靈印來着雖然並沒有什麼用,可到底是頂着三界的壓力錶了態。
這小水君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個慫唧唧的哭包,可之後乾的事還挺像個人的。
陷入糾結的執若索性扭頭去看身旁的魔族:“君寒以爲呢?”
“我沒什麼意見,阿若隨心就好,只是非要說的話”君寒晃着手中請柬,“我認爲去一趟倒沒什麼不好。”
“一來可以聯絡東海,二來可以對神族示威,畢竟爲了避免衝突躲着不見,反而顯得軟弱,三來嘛,”少君眼神露出點胸有成竹,“現在逸散的混沌消失了,神族不能再用之前的藉口來尋釁,況且阿若剛剛解開封印,神力正是鼎盛,大概也不會有不長眼的來找死,”說到這裏他停頓一下,“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
執若疑惑:“這都是次要的?那什麼主要?”
“主要是阿若看起來很想出去玩,”君寒輕笑一聲,眼神帶着點撩撥的暖意看她,“所以其餘的都不重要了。”
遭了這猝不及防的撩撥,高攻低防的小流氓實在頂不住,一時間露出點愣怔來。
其夙:“”
這魔族看起來很會的樣子。
枃斥被秀了一臉,竟還在這詭異的氛圍中覺察出了自己的多餘,大概是不想再遭受慘絕人寰的待遇,便默不作聲地退了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