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上神有劫 >一百八十一章 望你如願
    大概是對於神女,不,對於世間生靈還留有最後一點仁義,由執若做主,在這荒蕪的海底挖個了不大不小的坑,將神女草草埋了,最後在土堆上撒一把沙子,又隨手扔了幾棵水草,爲神女這卑鄙又齷齪的一生宣告了結束。

    之後執若打算和君寒動身趕往魔族,其實這原本是不大需要問其夙的去向的,畢竟這上古神來三界之後便一直粘着執若,應該是她去哪兒他就跟着,可此時其夙卻難得有了不同意見。

    其夙上前,伸手摸一摸執若發心,又笑着揉搓兩下,把她頭頂摸成一片亂毛:“你先跟那魔族走吧,我要自己去逛逛。”

    小上古神感覺自己被撫摸得毛都一團糟了,剛想跳腳,可看一眼她四哥的神情,突然模模糊糊感覺出來點不對勁,她湊上去拽住其夙上神的袖子,輕聲問他:“你去逛哪兒?你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兒啊。”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其夙收手揣回袖子裏,“本上神神力高強,去哪兒不是如履平地,用得着你個小東西擔心?”

    他挑着眼尾看執若,露出一股子滿不在乎的慵懶來。

    執若卻依舊不放心:“你要不先跟我們去魔族接祝輿,然後我陪你一起玩兒?”

    “你陪我?”其夙上神忽地笑了,他湊近執若,在她耳邊低聲問她:“真的?”

    白衣上神眉目昳麗,溫熱的呼吸帶着點莫名的挑逗,就落在執若耳朵邊上,聲音低沉而喑啞:“去哪兒都一起?玩什都可以?”

    這裏面涵蓋的意味太複雜,一旁的君寒倏地冷了眼,正想一把把小上古神拽回來,卻見執若只是伸手揉揉耳朵,一本正經地道:“青樓不可以,別老想着去禍害人類姑娘。”

    其夙:“”

    他孃的這東西還能再遲鈍點?木頭樁子都比她好吧。

    可少君見狀,十分放心地笑了。

    他的阿若大概就是這種人,開竅的時候比誰都敏銳,可若是不開竅的時候,怎麼撩撥都無動於衷。

    是以看着碰壁的其夙上神,少君揹着手站在一旁暗自慶幸起來,心道幸好他抓住了執若開竅的那一瞬間,自此之後就再也不怕情敵。

    而自信遭受了重創的其夙一時精神萎靡,生無可戀地看一眼那披着流氓皮的木頭樁子,板着臉道:“我走了。”

    “不是,”執若忙竄上去拽住他,“你就算要出去玩,好歹也跟我說一句要去哪兒啊。”

    “不知道,”其夙上神回頭拿死魚眼瞅她,“我死在外面了你也不要找我,就當我一直沒回來過吧。”

    聽到這‘死’字從其夙嘴裏說出來,執若漂亮的瞳仁一僵,她雖整天心比天大,可對於親近之人的安危,卻過分地敏感。

    而其夙那邊,這話說完他便自覺失言,可胸口被這木頭樁子堵着一口氣,讓他說不出服軟的話來。

    執若則癟着嘴瞅他,眼神像是帶着點難過,其夙只看了一眼,心口便狂跳起來,認錯的話剛想說出口,卻沒承想下一刻那小東西動了。

    這尖牙利爪的東西伸手在他腰上惡狠狠地擰一把,凶神惡煞地道:“這是你能隨便開玩笑的嗎!你要出去玩就去玩,別在口頭上扎我的心,打今天開始,三天給我傳一次信,知不知道!”

    其夙一呆,一時間竟被唬住了,愣愣地點頭:“喔。”

    “走吧,”執若推他一把,轉身走回君寒身邊,“我在無月等着你,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

    其夙看着執若,沉默片刻,心中卻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他孃的這種‘你出去玩吧你老子我在家等着你’的感覺是怎麼回事!有問題啊!

    可執若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問題,她只是毫不留戀地同其夙擺擺手,和君寒走了。

    海底再次安靜下來,神女墳頭的那幾棵海草靜靜地搖曳着,其夙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快要看不清的背影上,神色緩緩沉寂下來。

    露出一點隱藏許久的寒意。

    他重活一遭,所求不過是那個放在心上的人無災無病,平安喜樂,心中所想都能如願,以期留住自己殘破生命中僅剩的一點亮色,可現在有人連這點小小的期望都要破壞。

    白衣上神的臉色轉冷,原本線條漂亮的側臉映着海中逐漸暗淡的天光,一時間竟露出幾分殘忍冷酷。

    沒有人能在我的眼皮下對小十三動手,就算是身居最高位的那個人,本上神也必要你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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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魔族,將軍府內,枃斥君正跪在天麟君的牀前,攥着他父君的手,神情說不上悲喜,更多的則是漠然,枃斥他娘站在屋內,面無表情。

    而牀上的天麟君早已沒了身爲魔族大將的模樣,短短几天內形容枯槁兩頰凹陷,躺在牀上一副瀕死之相。

    他渾濁的眼珠動了動,從牀帳緩緩移到枃斥君的身上。

    枃斥君他娘踢他一腳,“你爹有話要說。”

    枃斥在他孃的示意下,將耳朵湊到天麟君嘴邊。

    天麟君張嘴便先是發出一陣無意義的嗬嗬聲,像是個氣竭的溺水之人,他這樣喘息一會兒,終於攢出點力氣,手上也攥緊了枃斥:“父君,對,對你有愧。”

    枃斥君臉色未變,依舊冷冷地盯着天麟君。

    足有半刻鐘後,他垂下眼簾,嘴角卻露出一點苦笑:“您確實對我有愧。”

    天麟君眼神更加暗淡,可此時枃斥他娘卻不說話了,只是神色露出幾分疑慮,看向一眼牀邊跪着的枃斥。

    “可,你是我兒子,”此時天麟君再次掙扎着開口,“有時,有時候就得揹負着上一代的孽障,況且,咳,你不是也沒有性命之憂嗎?”

    聽了這算不上人話的話,枃斥娘倏地擡眼看向天麟君,神色驚愕。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是剛說了有愧嗎?現在又是作何打算。

    可枃斥卻像是早已料到,他嘆口氣,鬆開握着天麟君的手:“我其實收到你急召我回魔族的信報時,就已經想到了,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直白。”

    天麟君不出聲,一雙渾濁的眼神只是盯着他看。

    “我就說嘛,”枃斥拍拍袍子站起來,看着牀上形容枯槁的將軍,輕輕嘖一聲,“你對我又沒什麼感情,纔不會想在臨死前見我一面,本就是個丟臉沒出息的兒子,單是聽到我名字就夠心煩意亂的了,若是死前最後一刻見的還是我的臉——你肯定得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裏給氣死。”

    枃斥走到桌邊,自顧自地給自己和他娘倒了杯茶水,想了想又再倒一杯,送到天麟君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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